刘书记终于来了,他来的时候刘玲玲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刘玲玲是听到地下室门的响声,醒来的。
刘书记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刘玲玲的床边上。他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拿着口罩,不声不响地站着,像僵尸一样,好长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那阴险深沉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刘玲玲肿胖的脸。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也像僵尸一般。但是刘玲玲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一种冰窖的寒威,但她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了之。她用已经肿得合缝的眼睛看着他,她还是努力地把自己对他的鄙视表现出来。
刘书记好像已经明白了她眼中展示出来的感情。他好像并不理会,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把手里的眼镜和口罩放到身后的桌子上。然后坐到床沿上,面对着她。
刘玲玲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后背。他伸出手,把她的身体搬转过来,面对着他。没来之前,他想到这个女人见到他时,一定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可现在看来,这比预想得还要严重,因为只有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仇恨到了极点,甚至是永远不可调解时,这个女人才不会骂男人,这种情况下女人对男人的报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实际上,他已经从刘玲玲的眼神中读到了这种冲天的恨意,他觉得这种恨意,让这地下室内更加寒冷和死寂。一瞬间,他想,把刘玲玲劫持到这里,到底是该还是不该?是得到的多还是失掉的多?
他刘金财贵为一镇书记,在地方可谓是呼风唤雨,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他握有地方大权,好多人巴结他,特别是那些要官当的人,逢年过节还不得孝敬他花花绿绿的钞票;那些要想保住已有官衔的人,还不不停地把他的腰包装得鼓起来。
就在前天一个行政村的小混混想当村书记,找到文教卫生办公室的会计郭珍珍来求他,郭珍珍说小混混是她表哥妹妹的儿子,不过那个小混混出手大方,光人民币就有一万元,外加茅台酒两箱。盛情不过,也只好准备提拔了。可是那家伙竟连个党员都不是。只好让行政村党支部安排他先入党了,过一段时间再行提拔。实际上他接触到的这样的好笑的事儿多着呢!
刘书记想哪一个坐上官位的人不付出代价,他还不是一个样。说起来他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得感谢他的干爹——原本县县长高不成。说起来,他和县长相遇还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年他三十八岁,是乡镇一级的办事员。那一次他陪着所在办公室主任给高县长送礼,事后请高县长的客。高县长和他的主任因为高兴喝多了,他奉命打的送高县长回家。到了他家里,家里没人,他怕县长出状况就没敢走。那夜高县长吐得到处都是,他竟忍住令人作呕的酒掺菜在胃中发酵后再倒出来的秽物所散发出的难闻的气味,伺候了高县长一夜。一夜除了擦干净高县长床上和身上的赃物,还把被高县长吐脏的床上衣物洗得干干净净,光茶就给高县长端了几十回。
第二天高县长清醒过来,对他感激不尽,随口感叹道:“就是我儿子也没有这样耐心啊!”他一听这话,就扑通一声跪在高县长的床前,说道:“高县长,我是母亲养大的,很小就没有了爹,今天我就认你做爹吧!从今以后,我就是您老的亲儿子啦!”当时高县长被他的举动惊得愣住了。没有想到看上去年龄和他差不了多少的这个人竟然认他做干爹。高县长赶紧把他扶起来,说道:“我比你只大几岁,怎么好让你当儿子啊?我们还是弟兄们称呼吧!”他当时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恳求道:“我已经拜过干爹了,怎好在改口,干爹你就答应孩儿吧!”高县长无奈,只好认下了这个小他五六岁的干儿子。
自从认了干爹之后,高县长也没有亏待这个经常来看他给他送些小礼的干儿子。过了两年把他从偏远的乡镇调到县城城建办里当主任。后来征求他的意见,让他到地方上任党委书记,这一干就干了十多年。后来高县长要把他调回县里,他觉得地方好混清闲,就不愿回去了。高县长无法,只得听他的。他心中有一个信条:天高皇帝远,自己就是土皇上,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后来高县长因为癌症,过世了。临死之前,在医院的病床前,拉着儿子高光亮和他的手说道:“以后你们兄弟俩遇事儿要相互多多提携啊,不要让人家看笑话!”当时大学毕业已经身为身为县党委办公室秘书长的高光亮对着父亲说道:“父亲,放心吧,我们会相处得就像亲兄弟一般的!”
这几年来,他这个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之所以能做得这样安稳,可全都是现任市委副市长的干哥高光亮的面子,不然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当然他在干哥面前也没少付出。几年来,该有二十多万吧!
镇里或行政村的干部如果找到一个生财的门路没有他的点头,他们哪一个也不敢出手。就像上次收治安管理费用,那一个行政村的书记不给他塞个二三万的红包。地方上的砖窑企业那一个敢不孝敬他,不然他们就没有好日子可过。多少年来,他就是凭借这样的条件,虽不敢说日进斗金,现在他已经用不同的帐号存下几百万元人民币。虽然上次让陈彬抢去了十万元,那不过是他财富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行政村的书记人人抢着干,还不是因为其中的油水大,他们想捞到了油水,自然就得舍得下本钱,首先要得到捞取油水的权力,而这个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