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下来,刘书记和孟不凡才从瞎灯死火的办公大楼上下来。他们步行到离镇政府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孟武林开着车正等着他们。等他们上了车,孟武林驾驶着车子,向着茫茫的黑夜里跑去。
因为是阴天,平常神秘的星星和晶亮的月亮都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藏了起来,透过车窗的玻璃,向两边什么也看不到,向前看可以看到灰暗的水泥路面就像死人的脸,毫无生气和光彩。但风应该是冬夜的王者,它们在旷野中冲杀突击,一切都在它们的罗网之中。经过村庄的时候,还能看到近处家中的昏暗的灯光,撑起一方小巧的天堂,也能听到人们交谈的声响,给这冰凉的暗夜输送着丝丝缕缕的慰安。
汽车的马达声低低的,迎合着人们的谈话声,只做短暂的接触,便各行其是了。一路上,很少能听到犬叫的声音,即使有,也只是做短暂的哀鸣,像是为先前失踪的兄弟姐妹们招魂。
车内的三人,没有丝毫的寒冷。他们知道这样的黑夜,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夜晚行车真的很快,眨眼间,汽车已经来到乡村酒店的门前。一声嘹亮的汽笛声,既打破了夜的寒冷和静寂,也打开了院的大门。
乡村酒店的老板孟不成听到汽笛声,赶忙出来,打开了大门,三人连车都没有下,汽车直接开到了后院,在暗影里停了下来。就着院中的黑暗,他们下了车,孟不凡陪着刘书记向西厢房走去。孟武林则到前面安排大伯孟不凡准备晚餐。
进了厢房,孟不凡把灯拉亮。对刘书记说道:“老哥啊,兄弟我就不下去了,先失陪一会!前面正在准备晚餐,你看看你是和我们一起呢,还是给你们送到下面去呢?”
刘书记知道孟不凡的意思,他笑笑说道:“要不一会你们也到地下室里来,我们陪着刘玲玲喝几个吧!”
孟不凡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刘书记的意思,说道:“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一会你和刘玲玲好好亲热吧,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我们给你们当灯泡也不太合适吧!”说罢,这家伙是一阵嘎嘎嘎嘎地大笑。刘书记知道孟不凡的笑声里含有揶揄他重色轻友的意思,他心里虽觉尴尬,但也只得附和着他笑起来。他向孟不凡一抱拳,说道:“告罪!告罪!”就直接向地下室里走去。孟不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地下室里,东西摆设依旧,只不过原来的电热扇换成了空调,现在室内的气温在空调布置疲倦的调控下,温热宜人,穿着单衣恰恰合适。穿上棉衣,一定会热得大汗直流。室内除了空调发出的轻微的声音外,显得异常安静。
刘玲玲就像僵尸一样,穿着单衣仰面朝天地睡在那里,她本来雪白的皮肤,由于长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越发显得白净了,但这种白色应该有种病态的色彩。这就像花一样,在阴暗的见不到阳光的地方,也能开出花儿来,但这种花儿毕竟没了阳光下花儿的鲜亮和丰盈,活力和神韵。刚来时曾经饱受毒打的脸颊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双眼呆滞,好久也不见她眨一眨,闪一闪,但眼球就像水晶一样仍然明亮,只是其中多了些幽暗和忧伤。
但是刘玲玲的大脑却思潮翻涌,就像电影的镜头一般,上映着以往快乐的生活。她想到了家,家中的卧室,和庭院中的棵棵高大的树木,还有那她亲手栽下的果树,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是不是长出了嫩绿的叶片。婆婆和公公身体是不是健康啊,特别是婆婆有高血压,不知道她是不是按时服药?王权回来了吗?他是在家门口望我回去,还是外出找我啊?儿子女儿现在好吗?他们该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吧?原先就打算给儿子说媳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着落?女儿还小,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听话?她又想到陈彬,那个文质彬彬,俊美潇洒,fēng_liú倜傥的小弟弟,不知道他是否把我忘记了?想到他们恩爱**的情景,幸福的暖流就会在血管里淙淙流淌。要是他知道自己陷于魔爪,不知道他会怎样做?小弟,姐姐爱你!
要是自己能够成为一只小鸟该多好啊!要是那样,自己一定在高高的云天里飞翔,一定要逃离狭窄的牢笼之灾!可自己毕竟还是个人,而且是个孱弱的女人!要是能在到田野里去该多好啊!她想到家中的田地。那里曾经撒下了她的汗水和劳累的田地,她就感到了快乐,能在田间劳动是多大的幸福啊!现在麦苗长得很壮吧?远望像绿色的绸缎,在风尽力的摆动下,动荡起伏,如诗如画。那青青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该像水般的把人包围起来,慢慢地偎着皮肤,冲刷着每一个毛孔,把田园的欢乐送到心里。
“想什么啊?想我吗?”
一声干涩的如同老公鸭样的喊声,把她从美好的情景中拉了回来。她躺在那里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知道来的一定是那个**。现在她对他说不出是仇恨还是什么,她觉得像他这样可怜卑鄙的人,是不配把他当人来看待的。如果你对不是人的畜生生气,也太高抬了他啦。
刘书记见刘玲玲没有反应,来到她的面前,低下头来,颇有老鸭低头吃食的感觉,他那像深坑般的眼神,望着她的眼睛,露出浓浓的笑意。他不笑还有点看头,他这一笑就越发显得难看,这一定是他老娘生他的时候早产,没等他长成就让他出来了,以至于笑起来就像阴间的恶鬼似的,刘玲玲直觉得恶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