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萍见到陈颖被陈彬安然无恙地送到家,喜不自胜了。向陈彬道了声谢,又说道:“咋才回来了啊?都急死我了!”
陈颖上去搂住高萍的脖子,嘻嘻哈哈地说道:“我和陈叔一道,还能没有了!以后我要是没有了,你就直接找陈叔要就行了!”
陈彬嗔怒道:“你看看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
高萍知道陈颖这是撒娇,笑道:“你要是没有了,老娘就不要你了!”
陈颖笑嘻嘻地说道:“妈,你真舍得吗?我可是你最温暖的小棉袄啊!”
陈彬见她们母女斗嘴,心中暖呼呼的,钻进车里,从车窗向她们摇了摇手,汽车冒着一股烟,向着家里跑去。
弘义公司的十座大砖窑就像十座大炮楼,巍峨耸立在老陈庄的北面。十座大砖窑也像十只巨大的怪兽不知疲倦地不分白天黑夜地向外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只要一刮北风,那黑色的烟雾就像十条饥饿的黑色的恶龙向着老陈庄扑来,黑色的烟尘在老陈庄上方和周围散开,弥漫,笼罩着这里。现在老陈庄的人,最怕在外边晒东西,晒在外边的东西,一天下来,保管被黑色的尘粒覆盖一层,苦不堪言。好多人现在终于尝到了当初卖水塘换来点滴小利带来的损害了,可是为时已晚,好多人对陈彬更加佩服,认为他确实有眼光,可惜陈彬最后还是没有闯过去弘义公司的美人关,把坚持的那点原则轻而易举丢掉了。现在陈彬想起来,还十分的后悔。
人们长叹:“要是长了前后眼,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水塘来糟蹋自己的!”
人们默默忍受住着十座砖窑的恩赐,享受着黑色的灰尘带来的恩惠,看着一车车的红砖,被一辆辆机动车拉着,从老陈庄的庄里穿过,向着四面八方运去。老陈庄的人感叹:“我们自己守着个聚宝盆,却把它拱手送给了人家!”
有人感叹:“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人说:“就是把水塘白送给你,你有那么多的钱立这十座大砖窑吗?孟家的弘义公司那可是国家政府扶植帮助的!他们没有钱,国家政府有,给他们扶植资金!就算你去做,那个会白白地帮忙给你钱啊!”
不管怎样说,水塘是卖了,现在是孟家人的东西了,眼热没用。
今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超嫂从水塘那边回来,气得浑身乱颤,嘴里一个劲地骂娘。她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陈彬家里。
陈彬见她进屋,脸阴沉沉的,不像平时那样眉开眼笑的。好奇地问道:“大嫂这是怎么啦?谁又惹着你了?”
“那群王八蛋!”超嫂是满腔的怒气。
“那群王八蛋敢惹你这个市长特聘的群众监督员生气啊!他们不想活了!”陈彬笑着问道。
如萍和秀姑也被陈彬这句话弄得嘤嘤地笑起来。秀姑说道:“彬哥说的是啊!嫂子你可大名鼎鼎的人啊!”
超嫂抢白道:“你们就别提那一壶啦!这个监督员只不过市长高兴时封的,还真能顶用!”
秀姑巧笑着,说道:“大嫂,市长不是还派人给你送来一份聘任证的吗?电视上都报道了!”
“你们也相信那管用?”超嫂横着眼睛,像看一个陌生人般地望着她们。
“管用不管用,你得先说说什么事儿吧!”陈彬乐哈哈地说道。
“啥事?气死人的事儿!北地水塘西边的那地我们不是没有卖给孟家的弘义公司么!可现在他们竟然把那地头子祸稀得不成样子!”超嫂十分不激动,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凉茶,一仰脖喝了下去。
陈彬问道:“他们是怎样个祸稀法,说明白些!”
超嫂喘着气,恨得牙咬着,说道:“你看,他们竟然把做好的砖坯子一跺跺地码放在地沟子里,那地头子被车碾得平平整整的,已经长得多深的玉米,被车碾压地得都干死在地上。你们说说这不是明显地欺负人吗?这样的事情能是人做的吗?”
“哦,有这种事儿?除了你家,其他家的地头子也都是这样的吗?”陈彬问道。
“都是那样!我还能说瞎话吗?”超嫂白了陈彬一眼,看来对陈彬的怀疑很不平。
“你没有和他们理论吗?”秀姑看着超嫂问道。
“咋没理论?今天在哪里监工的是一个叫啥文森的东西,是公司啥经营部的主管。我问他为啥要碾我的玉米苗,他说这都是人家买砖的车碾压的,说啥他们人手少,照顾不过来,请我多多原谅!你们说说,好好的玉米说毁就给毁了,我都被气死了,还咋原谅这些不长眼的孬种?”超嫂气得够呛,说道后来,声音中竟夹杂着颤音。
秀姑关切地问道:“那个文森最后杂说?”
“咋说?他说我的地突出那么一大块,车来车往的,也不好照看!不如他们出钱,还把这点地头卖给他们;也省得庄稼被毁了!”超嫂越说越气,双手不由得掐在腰间,就像她现在面对的就是惹她生气的文森似的,“我问他们毁我的庄稼是不是有心的?那个狗东西笑得很贼,向我发誓说,要是他们是有心的,管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挣不到钱!你们说说这个东西气人不气人?”
如萍很同情超嫂,说道:“我看他们就是有意的!逼着你们把那片地卖给他们!你们不卖给他们,那地也不能长东西!”
陈彬皱着眉,绷着嘴,低头不语。听到如萍的话,抬起头,说道:“他们就是存心的,目的还是那地!我们总不能为了那点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