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们俩终于看明白了,这只狐狸是让他们跟着它走呢。顾怀璋和顾玖面面相觑,有点怀疑这只看起来还没断奶的狐狸的可靠程度。不过这森林里也没别的路了,最后顾怀璋还是决定跟着它看看。
小狐狸身形灵活,一路上蹿下跳跑得驾轻就熟,可苦了顾怀璋。他又不是狐狸,做不来那闪转腾挪的架势,三五步就得被藤草树根绊一下。虽然顾玖拉着他不至于摔倒,但是这实打实地撞上几回可也怪疼的。
顾玖只好把顾怀璋背了起来。
哪知狐狸不干了,它停下脚步,愤怒地瞪着顾玖,一边不满地叫着一边挠他的裤子,好像在示意他把顾怀璋放下来。顾怀璋人在矮檐下,不好跟这畜生一般见识,于是把头偏到一旁装作看风景,不予理睬。
顾玖哭笑不得,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顾怀璋放下来,可那狐狸就是不走,两人一狐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大狐有大量的毛团终于决定让一让这个愚蠢的人类。只见它扒着顾玖的衣服爬到他肩上,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大尾巴一甩,示意顾玖继续走。
顾玖:“……”
由于带路的狐狸不幸跟顾玖语言不通,交流全得靠比划。每到要拐弯或者路线偏离的时候,顾玖肩上的毛团就要叫个不停,直到他找(蒙)到(对)正确的方向。可问题是这狐狸也不是光在指路的时候叫,它看见漂亮的鸟要叫,看见喜欢的果子要叫,不满顾怀璋占了它的位置还要叫。顾玖在对狐狸语言的艰难揣摩中坎坷前进,终于在恒星的光线彻底消失前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
小狐狸兴奋地从顾玖肩上跳下,三两步蹿上了一个树墩子,然后……就不动了。
顾玖没明白它的意思,不过反正他们也累了,便索性也挑了个长得顺眼的树墩子坐了下来。顾怀璋从包里翻出食物,开始跟顾玖吃他们今天迟来的第一顿饭。
也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只是燕麦饼干配黄桃口味营养液而已。小狐狸意外地家教不错,闻见食物的味道也没过来讨要,终于让顾怀璋舒心地吃了顿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熠熠星光穿过层层枝叶,斑斑驳驳地洒落在空地上。沙漠上空的星星格外明亮,一地柔和的光芒铺陈得意外好看。当星星差不多陈列就位,就是月亮开始升起的时候。今天刚好是月圆的日子,月上中天之时,头顶的银盘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完美的圆形,边缘竟然反射出了耀眼的光。
顾怀璋对这奇妙的景象连声赞叹,惹来小狐狸一个“少见多怪”的鄙视眼神。紧接着,顾怀璋便发现那个所谓的光环并不是真正的月光投影,而好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果然,那里的土壤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形状的光滑而剔透的石质物体。这些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瞬间变成了一个门。
“欢迎回家。”雄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顾怀璋觉得他这一天很有可能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件件事都要朝着破碎他三观的方向一路狂奔呢?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顾怀璋眼睁睁地看着门里走出一只巨大的白狐,从犬科动物的生长速度来推测的话,应该是给他们带路的那只小狐狸的十八辈祖宗。那只白狐走到顾怀璋面前,口吐人言:“你是白姬的儿子。”
顾怀璋:“……”不好意思,白姬是谁?
“什么?您让我接的人是他?”少年特有的清越嗓音从顾怀璋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只见前一秒毛团蹲坐的树墩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披白色皮草的青年。青年比顾怀璋高出半个头,他走到顾怀璋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骗狐狸的吧?”
顾怀璋:“……”你就是刚才那只萌萌的小狐狸?骗人的吧!
顾怀璋觉得他十九年来建立起来的脆弱三观正在经历毁灭性打击,他把顾玖的手握得死紧,那是他在这个荒唐的世界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东西。狐狸祖宗狐老眼不瞎,居然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下还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细节。他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感叹道:“我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跟我们魇狐这么亲近的狩猎人了。”
顾怀璋:???不好意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啊明明它说的也是普通话来着。
巨狐一脸落寞地转身:“进来吧,等你很多年了。”
门的另一边又是另一番景象:高低错落的山丘起起伏伏,地面布满嫩绿的草,头顶圆月高悬,一派专属夜晚的静谧。他们跟着白狐走到最高的一个山丘前,顾怀璋发现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圆洞状的木门。白狐一抬爪,木门无声敞开,里面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白狐抖了抖头上的毛,瞬间变成一个脊背挺拔的中年男子。他引着他们进了狐狸洞,顾怀璋惊奇地发现从里面看的话那竟然也是个跟人类居所相差无几的大房子。
白狐回头看了顾怀璋和顾玖一眼:“坐吧,待会让小白去给你们收拾一个房间,我们先聊一会。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怀璋:“……”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想听您会咬我吗?
顾玖:“咦?您和怀璋长得好像。”
白狐点点头:“是的。我是他的舅舅。”
顾怀璋一脸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已经丧失了说话的yù_wàng。
顾玖却好像天生跟这个物种亲近似的,惯常面瘫的脸已经挂上了兴致勃勃。他戳了戳顾怀璋,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