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羡慕?我?怎么可能!”
钱通又挣扎起来,干涩吼出来,可闪躲的眼神连他自己也欺骗不了。
萧平途淡淡看着,钱通目中的紅色正在消退,口中字字直指人心,“你羡慕我能获得同事的认可,你嫉妒我能和同事谈笑风生,你羡慕我能获得学生的喜爱,你嫉妒我获得学生的尊重,你……”
每个字狠狠地敲打下来,无情地刺入心灵,钱通咆哮地极力否认,“没有……没有……我才没有……”好像一个被大人发现小心隐藏起来的秘密的小孩,极力在否认、辩驳、掩饰,但那掩外的拙劣与可笑。
萧平途便是那个大人,不过他并未指责,反而目中迷离、复杂地望着钱通,“你和当年的我一样。心中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才能、本领、学历足以自傲,眼中自视甚高,认为高人一等,别人就该匍匐在脚下,追着求着自己,自己給予丁点的关注便是天大的恩赐。”
“一样……和以前的我一样……”大人也是由小孩长大变成的,看着小孩这时的拙劣与可笑,像看见年幼时的自己,又如何能斥责?
因为斥责这时的他,等于在斥责以前的自己。
萧平途的语调格外柔和与温暖,仿佛母亲慈爱的手在抚摸在千疮百孔的心灵,钱通目中紅色褪去,眼睛一酸,胸膛中的各异情緒与泪水一起宣泄出来。
脸颊带泪,钱通犹未察觉,直愣愣又带着些期待,期待萧平途将讲什么,不知不觉他沉浸在萧平途的讲诉中。因为他感觉,萧平途仿佛讲的便是他的过去,一样对女生讨好、谄媚,却什么也未收获!
他的过去,不是仿佛,就是他的过去。
他也不那么可憎,他和他同病相怜!
看着钱通划过脸颊的眼泪,萧平途双目猛地凌厉起来,“看着你,我会想起以前的我。所以在办公室里无论你如何的寻衅找茬,我都轻飘飘地一笑而过,因为斥责你,等于斥责以前的我。”
语调由平緩拔高,目中残留的迷离彻底散去,萧平途腾地站起来,哪怕激烈的动作让他疼得嘴角抽搐也未在意,“你本可以像我一样,慢慢的醒悟,慢慢的转变,和我一样成长、成熟的。我知道,这是可以的,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在钱通表情剧变中,萧平途弯腰揪起他的脖领,两张脸近乎贴在一起,“你本可以转变的!可你偏偏选择另一条路!你选择了杀人!最为可悲的是,你连杀人也不敢选择我这个让你羡慕嫉妒的罪魁祸首,只敢朝憨厚老实的人下手。”
揪住钱通的头发,强行转向方铁的位置,“看看吧!本是为人师表的你亲手杀掉了他,亲手毁掉了一个家庭,让他的妻子失去了丈夫,让他的女儿失去了父亲!”
仿佛一切是虚假的,话刚一说完萧平途脸上的狰狞瞬间恢复平静,“今夜,由你陪陪他,送送他吧!”转身便走,独留钱通呆愣愣地看向方铁。
吱呀、刚离开房间萧平途绷紧的躯体晃了晃,好在在门外的黄三峰及时搀住才避免摔倒。在门关闭的同时,房间里响起嚎啕大哭。
炼道略有小成,躯体素质提升,区区夜视不在话下。黄三峰瞧着萧平途苍白的脸色,嘴唇动了动又停住,来回反复,回头看了看房间听着里面传出的大哭,犹豫再三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萧平途偏头,表情格外的平静,“真的,都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句句出自真心才引得钱通的共鸣,触动钱通为阳吉暴虐遮住的心灵,让钱通哭出来。卸掉这股蒙蔽他双眼、心灵的力量,他终于知道害怕,知道恐惧。”
“我看得出来,那人固然杀人,但恐怕也因这里阳吉过于充沛,才蒙蔽神智冲动杀人,那双赤紅的眼睛是明证。”感觉萧平途躯体僵了僵,黄三峰立即补充道:“当然,我并非说那人杀人是对的,但你这样故意让那人哭泣宣泄掉阳吉,又让那人与死人独处,未免太残忍了。”
萧平途沉默,直到两人走进房间,才开口说道:“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的人不认为他做错了。钱通固然因阳吉的影响才杀人,阳吉确实使人暴躁、亢奋,但阳吉不会让人去杀人。所以杀人是钱通心中本有的想法,顶多阳吉让这想法付诸行动。”
“钱通杀了人,却丝毫未曾悔改,即使将方铁放在一旁也视而不见,只会向我谩骂发泄。让钱通知道他错了,我之前的目的是这个。而且……我办到了。只有真正知道错,才知道悔恨,才知道痛。”
“就让钱通的余生在监牢里在悔恨中度过吧!”
萧平途颤巍巍地坐在窗旁,手指夹烟望着窗外的黑暗,淡淡说着。
黄三峰沉默,想着这番话,关乎对与错,让知错的人悔恨吗!
从在通话中突兀的中断,再打如何也打不通时,黄三峰就知道,出事了。即使时常在电话中沟通,也知道好友已成功炼道甚至能画出青箓,但深知好友半桶水,他立即往泰丰村赶。刚靠近石桥,他被庞大又奇异的能量场所震撼,可也只得硬着头皮撞了进来。
也是及时,也是巧合,黄三峰恰好在危急关头赶来,幾乎轻而易举地将一切扫尾,过程并不惊险反而平淡得出乎意料。真正让黄三峰惊异的是好友的变化,短短数个月而已,整个人給他的感觉只四个字形容。
面目全非!
再四个字:翻天覆地。
这时看着好友的背影,黄三峰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