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渐喜欢上看守所,这绝对不是痴人说梦。因为看守所里的小妖们,小爷们确实要比外面的人有能耐,他们的故事更有嚼味,写《聊斋》的蒲松龄在大路旁的大树下放个凉茶铺,请人歇脚,听他们讲故事,我还不用设立一个凉茶铺,只要你愿意成为听众,就有无穷无尽的故事。
这样,我就渐渐忘记被投进看守所的悲痛和荒凉,相反,感到看守所有点像《百家讲坛》,不管杀人的,放火的,偷盗的,抢劫的,还是无辜的,被冤枉的,只要他们肯讲讲自己的故事,那绝对能击中你的心灵,感觉那个人为什么是他,曾几何时也差点成身边的谁,是什么扭转了这一切,是什么令他无法扭转?
我越来越觉得,在看守所付出的成本跟获得的收益相比,几乎是九牛一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赚了个金箔满盆。
但这个想法仅仅是潜意识的,绝对不敢公开吆喝,这里的人毕竟大多数是敢于开膛破肚的烈汉,勇士,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这样,我就陪着小心,听着故事,跟前朝的蒲松龄相比,暖胃许多。
金弹紧靠着我,他的关于jiān_shā的故事是故事中的一等品,“第九杀”的故事讲完以后,他再也没有故事可讲。
最值得回味的还是“第九杀”,人没死,但人确被征服,虽然在征服的刹那起了变故,但很明显金弹的技术引力的巨大,“杀”去了芳芳的傲慢,高高在上的贵族架子,虽然她也是值得同情的。
“你被抓是不是芳芳设的圈套?”这个问题在我的葫芦里闷了很久,我不由脱口而出。
金弹若有所思,道:“应该不是吧,感觉芳芳是真醉,不像是装的。只是我自己习惯了,把持不住吧?”金弹似自问,又似自答。
“那哪有这么巧,你tuō_guāng了她的衣服,想干了,警察就闯进来了?”
“有埋伏,肯定有埋伏!”金弹似乎明白过来。
“应该有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监视了,你肯定没注意摄像头。”
“是啊,芳芳的父亲是警察出身,我就怎么这么笨呢,以为她也没办法了呢,以为是虎口的羊了呢!”金弹有点捶胸顿足。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传讯金弹的呼号,金弹立即起身,朝门口奔去,穿上“黄马褂”,有一个狱警引领着,走向传讯室。
金弹走了,留下一个空档,土豆凑过来,说:“这小子挺会编故事,每到要干那个了,都说没干成,真是鬼话连篇,难道他不是人,不是男人,没干成怎么会进来,什么理由可以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土豆听金弹的故事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发挥、宣泄一下。
“或许,真的隐瞒了很多,干了说没干,杀了说没杀。”土豆那么斩钉截铁,我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人是容易被影响的,我也逐渐倾向于土豆的推测。
“我敢肯定,金弹是个罪恶累累的jiān_shā惯犯,别人不敢抓蛇,就他敢,别人不敢干的事情,就都被他干了。”土豆越说越兴起。
照这么说,金弹是隐伏很深的敌人?如果是这样,我必须跟他划清界限。
……
可是,没过半个小时,金弹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纸,只见他很轻松地摊开,“取保候审”四个大字映入大家的眼帘。
吃过官司的人大多知道,“取保候审”跟“无罪释放”几乎是划上等号的,都是御批的逍遥法外,要比越狱强多了,没有人抓你,还被处于合理的保护之中,黑恶势力不敢碰你……因为你时刻处于公检法的审视状态,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还真不敢撞进这样的圈子中来。
“恭喜,恭喜!”土豆一反常态,双手一抱拳。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我并不知道取保候审是怎么回事,见土豆这么作揖,当然也就明白这对金弹是好事。
金弹指着一叠需要填写的取保候审的单子说:“你们说,怎么着?”他停顿一下,“讯问我的人只问我一件事,想不想出去,我说想,他又问我,出去后还抓不抓蛇,我说抓,他说很好,他又问,抓的蛇想买给谁,我想回答了,他阻止我,说我想好以后再回答。结果我想了一会,抢答成功。”
“抢答什么了,成功?”土豆有点急切,不喜欢金弹卖关子。
“啊哈,我抢答说,被抓的蛇只卖给芳芳。”金弹脸上现出得意之色,显然他答对了。
只有把蛇卖给芳芳,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