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笑容,今天哭得太多,她该笑了,像格桑花在风雨里那样笑……
换掉的床单还在浴室里没有洗,她蹲下来,用水泡了。
水面渐渐浮上来,没了床单,一缕殷红便从水里升起,随着水流散开。
那是她一生最珍贵的红色,其实走到今天,是她心里的圆满,不是吗?最珍贵的红色给了最珍贵的人……
情感的爆发和崩溃之后,她找回了理智的自己。
要么分开,要么忍受,而她在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没想过要分开啊……
即便在她气极的时候,她也只是想回家,而并非想要真正离开他,饭店里那一大通认错的话,多少还是带了赌气的成分在,直到现在,她都没觉得自己千里迢迢从北京来这里这一遭错了……
那个让她念了二十年,爱了十年的,并且还要继续爱他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的人,她怎么舍得放弃?恨不能将他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日日时时地可以看着他……
忍不住地,想多看他一眼。
轻轻走到浴室门口,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卧室里他的身影,正蹲在床边,高大的身躯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只是,床底下也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他脸上写着失望……
而后,继续在床单下翻找,终于,褥子底下的照片被他发现了,他拿出来,久久地凝视……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镜子,努力告诉自己要微笑……
镜子里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的很亮……
那是因为,所有的阴霾都沉落到了心底的最深处,疼痛,憋闷,都属于她自己,别人看见的,便是亮晶晶的光彩……
她一直沉稳而镇定,对于芊琪这个人的存在,也一直持沉默的态度,其实,如果早上他不搜她的包诬陷她拿了芊琪的照片,她这头小狮子也不会被点了火……
这样的冲突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她隐隐觉得,芊琪这个名字就像他们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引爆,然后引起剧烈爆炸,就像今天一样……
所以,看来她以后的路还很长……
至少她要学会控制好自己,尽量不去碰这炸弹的开关。
对于芊琪这个人,他似乎是不想解释的,她也不会主动问,就这样吧,让时光来逐渐验证……
她默默走回水盆边,开始洗床单上那些血色痕迹。
虎口处的伤口沾了洗衣液和水,微微地刺痛……
耳边回响着他说的话:夏天的时候你来吃干巴菌,正好也是格桑花开的季节,你就会发现山上好多,尤其望妻石下面的山崖下面,开得最茂盛……
至少,前景是值得期待的……
她开始憧憬盛夏的到来,因为他的邀约,因为格桑花开,幸福花开……
下午,他依然去了团部,她便在厨房忙碌,为晚上请方驰州吃饭的事做准备,她的厨艺不算好,得笨鸟先飞,多花点时间准备才是,第一次有人来家吃饭,总不能让人嘲笑了去,说他的老婆不贤惠。
终于赶在他们俩回来之前,做好了七八个菜,又包了好些饺子,应该够他俩吃了。
刚把碗筷什么的摆好,就听见他开门声音,而后他和方驰州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哟呵,这么多菜?嫂子可真够能干的,我有口福了!”方驰州一进来就不见外地笑道。
虽然他笑呵呵的,但陶子却明显看出他的精神不济,眼睛里也是红红的,好像熬了几个通宵没睡似的,上次看起来英俊白净的脸庞,此时很是憔悴。
她记得方驰州的晚班是她家兵哥哥去值的,一个没值晚班的人,怎么弄得比值了晚班的他还狼狈?
虽然心中狐疑,却不便妄加猜测,礼貌周到地招呼他进来坐。
此时的她,正系着围裙,穿着新买的粉色兔兔拖,而进门的鞋架上,放着宁震谦那双蓝色的。
在一片军绿色为主色的房间里,这两种颜色实在很惹眼,方驰州一眼就注意到了,尤其对那双蓝色的兔拖很感兴趣,看了好几眼,然后对着宁震谦笑。
宁震谦脸色惯常黑,“你小子就随便坐吧!反正你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那是!我们俩什么关系啊!你的就是我的!嫂子,我跟你说,这家伙以前没袜子穿的时候就老顺我的穿!”方驰州笑着打趣。
身桑知最。宁震谦横了他一眼,“去去去,明明是你顺我的!”
方驰州也不再辩解,走到鞋架边,拿起那双拖鞋,“哎,这个穿着舒服!只有家里才有这穿!我这脚,穿皮鞋赶了几天路,累坏了,让我穿穿这个解放一下!”
“一边儿去!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宁震谦一把抢了过来,“什么都是你能穿的?坐那待着去!”
“嘢?这么宝贝?袜子都能给我穿,一双拖鞋还不行?”他笑着在小餐桌边坐下。
陶子明显听出他是在打趣,抿唇笑笑,“你们俩先吃着,我去煮饺子去。”
“这饺子……不是速冻的?”方驰州见她手上还沾着面粉,很惊讶。。
“是啊,我自己包的,可能包得不好吃,你可别见笑。”陶子笑道。
方驰州啧啧称赞,“宁子,你是哪辈子烧高香了娶到这样的媳妇儿?这年头哪还有姑娘会包饺子?”
在兄弟面前,宁震谦很低调地哼了哼鼻子,“就做得几个小菜,没啥大不了的!”
好吧,谦虚谨慎是优良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