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摔上门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她刻意掩饰自己的小动作。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关门时惊起的冷风,让她打了个颤,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不能再在这儿傻站下去了,否则真要生病……
于是进了浴室,脱去湿漉漉的衣服,让自己在热水下冲。
热水有时候是一种能量,它不仅让麻木冰冷的身体恢复暖意和知觉,也让她那颗荒漠的心有了生机。
这世界,伤害那么多,寂寞那么冷,孤独的旅者,总是要学会自我疗伤的。抱紧自己,温热的水从身体每一寸皮肤潺潺而过,就仿佛被温暖拥抱了一样……
囡囡,不怕,要勇敢……
她闭上眼睛,任水从脸上流过,洗去那些流过泪的痕迹,仿佛,所有的伤悲也会被这样带走了一般……
在浴室里待了许久,只是因为舍不得这温暖,原来,一个人的时候,热水,也是一种陪伴……
隐约地,传来敲门声,她不得不离开浴室去开门。
来的却是余嫂。
余嫂见了她大叹,“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真担心你家团长会掐死我!”
余嫂这话说得!
她心里淡淡的苦涩,“怎么会?!进来坐吧!”
余嫂却没进屋,“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就好!不然我得内疚死!”
“怎么了啊?我好好的,你内疚什么?”和余嫂有什么关系?
“哎!都怪我!”余嫂自责地道,“如果不是我跟你说南坡格桑花长苗了,你怎么会去?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真的无颜见你家团长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家团长的样子,简直是要杀人了……”
“嗯?”她还是没听懂余嫂在说什么。
“你出去一个下午没回来,又下雨了,你家团长回来找不到你,就来我这里寻,我才想起中午跟你说的话,当时你家团长就急了,要去找你,结果,又有士兵来报告他,说望妻石那边塌方了……”
“塌方?”她好像没见到哪里塌方啊?也许她乱走,走错了方向?这一乱,还算是走了运了,幸好她没在塌方的地方睡着,不然,不被埋了也被石头砸成饼了吧……
“是啊!塌方!你不知道?”余嫂惊讶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有些难为情,“我好像走错了方向,也许……去的不是南坡……”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余嫂舒了口气,“你是没看见,你们家团长一听说塌方这俩字,那张大黑脸都白了,叫上小海就去寻你了。我是见他把你背回来的,真担心你受了伤,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不然我可要自责死!”
“我没事,谢谢你担心我!其实就算真受了啥伤,也是我自己自找的啊,和你有啥关系!你就别瞎想了!进来坐坐呗!”陶子欲把余嫂给拉进屋里。
余嫂摇手走了,“还是算了!哈哈!不耽误你们夫妻的千金一刻!哎哟,背回来的呢!啧啧!”余外有深意。
陶子只好苦笑摇头,外人只看见他去寻她,只看见他背她回来,谁会知道这其中多少辛酸苦辣呢?
关上门,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旧碗,碗里碗外都沾了好些泥。
眼前便闪过他拾碗时的表情和动作,心里痛得如针扎一般,眼睛更是被这碗蜇得痛。
可她还是走了过去,将那只碗捧在手里,细细地看。
有些东西,她总是想要逃避,可却总是逃避不了,总在不经意的时刻,会像针芒一样钻出来,扎着她,扎着他,扎着他们薄弱如纸的婚姻……
这只碗已经很旧了,好几处都碰脱了瓷,正因为这样,她才以为是一只他不要了的旧碗,谁知道,一只旧碗也承载着这么深的情谊呢?
翻过来,碗底红漆写着的“芊琪”两个字,字体俊秀,并非出于他之手,该是芊琪自己写的,长而飘逸,像伸展的树,一如芊琪其人……
都说字如其人,原来是真的……
她的字历来都是矮矮胖胖的呢!
忽然想到他那棵参天大树旁边蹲了一只矮矮胖胖的小鹌鹑,不由地笑了,那画面难道不是如此的可笑吗?只是,为何笑着笑着又哭了呢?。
大树和小鹌鹑是如此的不协调啊……
挺拔的树,无论如何也不会弯下腰来配合鹌鹑的高度,而鹌鹑那笨笨肥肥的身子也飞不上大树最高的枝桠……
树,终是要和树站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
打开水龙头,一点一点洗去旧碗上的泥,她惹的祸,她自己去弥补总行了吗?
只是为何,用指甲抠着污泥的时候,她很想把碗底“芊琪”那两个字也抠去呢?真的很想,很想……
她甚至逆反地想着,如果她把这名字抠去了,他会怎么样?会骂她吗?会揍她吗?还是会冷冰冰的,再也不和她说一句话?
可是,她亦只敢想一想而已……
当她颤抖的手指,用指甲在“芊”字上轻轻一划,就如同犯错的小猫一样,手一惊,马上收了回去。
而后,飞快地把碗放进橱柜里,并且紧紧关上橱柜门,身体靠在门上,再也不要看见它!再也不要看见“芊琪”这个名字!
呆呆地站了许久,直到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才感觉到身上的冷。
唯恐自己会感冒,赶紧加了件衣服,想着他也淋得全身湿透,不知道这会儿冷不冷?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