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向日被困于“天圆地方洞”,便有推创新历,压倒前人的念头,只是这种大事,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成功。数年来他迭经变故,这念头从未断过,反而一日比一日强烈,听郭守敬一说,不由激动起来,起身走了十来步,忽又黯然叹气:“可惜我军务缠身呢!”
郭守敬笑道:“这个不急!郭某想过了,此次测量北至钦察汗国,西至伊儿汗国,东至高丽,南至琼州。琼州隶属大宋,大宋未灭,此事无从谈起。这次返回大都,我会向圣上推举将军主持太史局,监修历法,只不过,届时将军放得下手中赫赫兵权、滔天富贵么?”梁萧淡淡说:“与编修历法相比,打仗算什么,富贵又算什么?”
郭守敬拍手大笑,说道:“郭某果然没看错,梁将军正是我道中人!”梁萧道:“军事告一段落,我就去大都会合大人。”郭守敬伸出手掌,笑道:“一言为定!”梁萧一笑,也伸出手掌,两人击掌三次,相对大笑。
到了晚饭时分,阿雪整治了六样小菜,一壶果酒。梁萧与郭守敬把盏纵论,分外投机。说到兴起处,梁萧说道:“若要改进《大明历》,须得在这五处下功夫:一为太阳盈缩;二为月行疾迟;三为黄赤道差,求二者度率积差;五为白道交周……”他谈得兴起,郭守敬听得眉花眼笑。两人各以手指蘸取酒水,在桌上涂画天文算法,描绘天文仪器,说到入神处,竟然忘了吃喝。阿雪忍不住出声提醒,二人方才作罢。
用过酒饭,两人兴致仍浓,联床夜话,一宿未眠。到得次日,郭守敬告辞北还,梁萧前往相送。他望着郭守敬人马背影,心中惆怅不已:“郭大人心愿得偿,一举脱出军伍,潜心整治水利、修订历法,但我还得与这些宋军纠缠厮杀,真是叫人气闷。唉,只愿这一战之后,千秋万代,永无战争,容我与郭大人创建历法,图画山川,治理百艺,经营农桑,缔造出一个古今未有的煌煌盛世。”他与郭守敬一夕长谈,眼界陡开,所谋更为远大。但此时天下未定,天文历法、水利机械俱是空谈,惆怅之余,又觉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