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杏林医隐2
梁萧眼眸潮润,想要伸袖给她拭泪,又嫌衣袖太脏,只得用手给她抹去眼泪,但觉入手棱棱,忍不住道:“晓霜,你更瘦啦!”
花晓霜似哭似笑,身子一晃,忽地昏了过去。梁萧慌忙将她扶住。吴常青茶兴正浓,没有留意二人动静,忽见花晓霜昏倒,飞步抢出,眼看梁萧挡到前面,想也不想,伸手便抓。梁萧肩头一沉,卸开他的爪势,急道:“吴先生,我是梁萧!”
吴常青一愣,认出他来,脱口叫道:“你没死?”梁萧道:“我当然没死!”吴常青不及多说,摆了摆手,接过花晓霜,给她服下药丸,又以金针刺入‘人中’、“维会”两穴。过得片刻,花晓霜的胸口渐有起伏,双眼才睁,脱口就叫:“萧哥哥!”梁萧应声上前,花晓霜紧握他手,颤声说道:“我……我不是做梦……”话没说完,眼泪又滚落下来。
梁萧叹道:“不是梦,不信你拧拧手,看痛也不痛?”花晓霜依言拧手,吁了口气说:“真不是做梦呢!”梁萧不觉哑然失笑,花晓霜也是羞惭,面红过耳,轻笑起来。她笑容极美,绽颜一笑,满林杏花也失了颜色。
吴常青冷眼旁观,怒哼道:“又哭又笑,什么玩意儿?”又白梁萧一眼,“臭小子,你没死么?很好!省得小丫头闷闷不乐,哭……”花晓霜叫道:“师父……”吴常青哼了声,将“哭哭啼啼”四个字收回,又说:“臭小子,你来这儿干吗?”
梁萧指着蹲在远处、拿树枝逗弄蚂蚁的怪老头道:“我带他来看病。”吴常青皱眉道:“是个疯子?”梁萧道:“我也说不清!”掉头冲花晓霜笑道,“有活菩萨在,哪儿有我这凡夫俗子说话的份儿。”
花晓霜又羞又窘,说道:“萧哥哥,你……你怎么也来挤兑我?”望着怪老头痴傻模样,心生怜意,说道,“萧哥哥,你领他过来!”
梁萧哄骗一番,将怪老头带来。谁知此老坐下又生别扭,不肯让人把脉,梁萧只好骗他:“这位姑娘最会摸骨,让她摸摸,看你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骨相!”怪老头昂首挺胸:“天下第一高手就是老子,那还用摸?”梁萧道:“你说天下第一不算,别人说了才算数!”
怪老头大怒,一把扣住他脖子,厉声道:“谁说我不是天下第一,拉出来比划比划!”花晓霜见梁萧惨遭锁喉,吓得几乎昏厥。梁萧却是神色自若,笑嘻嘻说道:“我就说你不是。”
怪老头两眼睁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梁萧笑了笑,又说:“这样吧,你让这位姑娘摸骨,从今往后,我都认你天下第一。”怪老头转怒为喜,放手笑道:“好说,好说。”捋起袖子,将脏兮兮、油晃晃的胳膊伸到花晓霜面前,同时瞪眼吓唬,“女娃儿你好好摸,只准摸成天下第一,不许摸成天下第二!”
花晓霜面红耳赤,心想:“萧哥哥尽会骗人!”她与梁萧阔别重逢,心中欢喜不尽,想起往事,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怪老头不耐烦说:“笑什么?快摸快摸。”
花晓霜红透耳根,搭上怪老头的脉搏,凝神片刻,按住怪老头尺骨处的“后溪”穴说:“老先生,可有微麻之感?”怪老头摇了摇头。花晓霜心想按照脉理,癫狂之症,“后溪”穴必有感应。此人脉象通畅,应该无病,可是瞧他神气,疯疯癫癫,又似神志不清。想了想,对吴常青说:“师父,我看不出病症,你来瞧瞧……”
吴常青冷冷瞅着怪老头,唔了一声,忽道:“果然是,他妈的,果然是!”花晓霜心头一喜:“还是师父厉害,用眼就看出了毛病!”
吴常青盯着怪老头,忽道:“释天风,你在弄什么诡?”怪老头抬眼问:“死胖子,你叫我什么?”吴常青怒形于色,大声说:“我叫你释天风!”
梁萧一呆,只觉“释天风”三字耳熟,默默回想,那日古庙中,九如和尚说过,自己的功夫便如东海释天风,难以臻至绝顶境界。只不过,眼下这老头武功绝顶,只怕九如未必能胜!
怪老头一脸茫然,挠头说:“释天风是谁?”吴常青怒哼一声,冷冷道:“释天风是谁?哼,也不晓得哪个王八羔子,自称‘东海一尊、灵鳌武库’?”手腕一翻,抓向怪老头手腕。梁萧大惊失色,不及阻止,忽见怪老头一扬手,吴常青皮球似的滚了出去。
怪老头拍手大笑,叫道:“死胖子,滚皮球。”吴常青惊怒交迸,好容易停住,双手一撑,欲要翻身,不想怪老头赶上,伸足一勾,他又贴地滚出三丈。还没停住,怪老头又度赶上,举足横挑,吴常青身不由主,又滚出去。他生平第一遭被人当球踢,气得哇哇怒叫。
怪老头有了这个“人球”,心中大乐。还想再踢两脚,梁萧如箭纵出,呼呼两掌,向他当头拍落。怪老头笑道:“来得好!”挥掌迎上,两人高起低伏,斗成一团。拆到六十余招,梁萧抵挡不住,且战且退,退入杏林,凭借树木百般躲闪。怪老头紧追不舍,掌力所至,碗口粗的杏树根根折断,杏花缤纷飘落,铺在地上,仿佛绣茵织毯。
吴常青好容易挣扎身来,被踢处十分疼痛,原本恼羞成怒,可见二人身手,一腔羞怒化作骇异:“释天风天纵之才,不愧东海武库,梁萧年纪小小,怎也练出可惊可畏的武功?”又见他二人只顾打斗,将大好杏林弄得一片狼藉,不觉怒道:“两个王八羔子,要打在林子外面打,怎么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