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情天恨海5
花晓霜见梁萧跳下船,心中一急,奋身一跃,要随之跳下。柳莺莺将她抱住,锐声道:“别犯傻,你下去也没用的。”花晓霜这些天始终记挂诺言,不与梁萧亲近。她表面强颜欢笑,心中却痛苦难当,值此生离死别,再也忍耐不住,落泪道:“姊姊,我活着没法与他在一起,难道死也不能么?”柳莺莺正色道:“晓霜,你这样信不过他?”花晓霜道:“可敌人太强……”柳莺莺打断她道:“梁萧也很强。”她望着海滩上三道黑影,语声幽幽,“我信他这次,他回不来,我也不活。”
花晓霜听得一呆,柳莺莺掉头道:“我去升帆!”花晓霜急道:“姊姊,我……我能做什么?”柳莺莺笑道:“晓霜,你信佛么?”花晓霜点头,柳莺莺道:“那你用心念佛,保佑梁萧,千万诚心诚意哦!”花晓霜急道:“我一万个诚心。”当下坐在船头,凝神望天祷告。
风帆升起,船行更速,柳莺莺望着岸上,心如火烧。花晓霜从毗婆尸佛念到释迦牟尼,又从释迦牟尼念到弥勒佛祖,三世诸佛一一念罢,岸上的人影渐小渐暗,几乎再也看不清楚,花晓霜口中念诵,泪水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岸上三人斗至一百余合,贺陀罗沉喝一声,“般若锋”白光一闪,梁萧腰上鲜血迸出。云殊纵身而上,一拳挥出,梁萧闪身后退。贺陀罗与云殊眼见船只去远,追之不及,心中恼怒,不杀梁萧誓不罢休,当下快步抢上。只听三人足下哗哗啦啦,一进一退,全都踩入海水。云殊遽然而惊,忽地收足叫道:“当心有诈!”贺陀罗一怔止步。梁萧见云殊识破计谋,哈哈一笑,沉入水中。
贺陀罗还要追赶,云殊拉住他道:“不要追了,这厮当日被我打得重伤落海还能活命,水性可通鬼神。方才他诈退入水,正是要引诱我们入水。水中厮并,你我有输无赢。”贺陀罗出了一身冷汗,点头道:“多亏云将军机警,要么又着了他道儿。”心有不甘,抓起几块石头,向海中乱打一气。
柳莺莺见梁萧脱身,喜之不尽,忙叫花生停船。不一会儿,梁萧潜到船下,柳莺莺放下缆绳,援他上来,回头笑道:“晓霜你好诚心,果真感动了佛祖!”花晓霜脸一红,她先时觅死觅活,待得梁萧上船,却又无话可说。梁萧奇道:“佛祖怎么?”柳莺莺笑道:“这是我与晓霜的秘密,不让你知道。”梁萧嗤了一声,说道:“谁希罕么?”他只怕夜长梦多,以风向鸡辨向,扬帆转舵,朝北行驶。
行了数日,只因天公作美,顺风顺水。但第五日未时,风势忽变,几阵乱风打过来,只听“喀喇”一声,竟把桅杆上的风向鸡吹折了。梁萧举目遥望,彤云低垂,几乎压着海面,海水一个漩涡连着一个漩涡。一转眼,风声萧萧,巨浪叠起,楼船形似芥子,在大锅沸水中团团乱转。梁萧手中扳舵,口中发号施令,不久柳莺莺放下风帆,花生转动水车,一行人使出浑身解数,驾驭楼船,避开风尖浪口,在海水里左右穿梭。
天边云色更浓,好似团团靛墨,风声更厉,喧嚣震响,直如万马千军齐呼齐喊。忽地两个浪头连环打来,楼船经受不住,向右偏转。众人东倒西歪,一起摔倒,或是抱住桅杆,或是扣住船舷,大呼小叫,苦苦挣扎。花生翻肠倒肚,呕吐不已,赵昺虽被花晓霜抱着,也已两眼翻白,吓得昏了过去,柳莺莺连声尖叫:“梁萧,不成啦……不成啦……”
梁萧正在挣扎,听得这话,心头一灰:“纵我机关算尽,也终究抗不过天意!”直觉大船摇晃数下,似要翻转,一时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纵身跳起,抱住木舵连扳几下,楼船滴溜溜地连打两个旋儿,居然勉强稳住。不待他喘息,右方巨浪扑来,船身被带得转了两圈。梁萧力贯双足,陷入船板,一时浑如铸在船上,他抬起头来,仰天怒啸,啸声清越贯耳,浑似长风破浪。
这么苦苦支撑,风浪稍弱,四人正待松一口气,乍听巨声震耳,瞥眼望去,巨浪借着狂风层层堆积,高如雪山银城,凌空压来。众人瞧这势头,无不面如死灰。这时忽听近处传来一声鸣叫,梁萧听得耳熟,循声望去,只见楼船右侧升起一个庞然大物,浪头受它一阻,向后退却。
梁萧惊喜交迸,叫声“鲸大婶”,巨鲸昂昂鸣叫,宛如与他对答。一眨眼,楼船前后左右,四头巨鲸应声浮起,结为簸箕阵势,将船团团围住。只听狂风嘶鸣,巨浪排天,打在群鲸背上,飞珠溅玉,化作漫天白雨。
得到群鲸庇佑,楼船摇晃渐微,如处避不出的安然恬适。众人望着鲸群,忘乎言语。过得许久,花晓霜问道:“萧哥哥,哪位才是鲸大婶?”梁萧瞧了半晌,摇头道:“它们都是一个模子,我也看不出来。”柳莺莺骂道:“没心没肺的家伙,连救命恩人也忘了吗?”
梁萧笑道:“说得是,该打!”边说边把脸伸过去。柳莺莺冷笑道:“边说边笑,全无诚意,再说你这么厚的脸皮,打得我手疼!晓霜你来,别用巴掌,用船桨才好。”花晓霜笑道:“我才不打他,只罚他找出鲸大婶。”梁萧苦笑道:“你还是打我的好。”二女都笑。
风浪越来越急,唯见巨浪起落,几乎不见天色。虽有巨鲸护持,船上众人还是无法入眠,一个个两眼大张,围坐舱中,轮流说起故事解闷。直说到次日辰时,天光渐白,风浪平复。又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