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千里美目紧锁,看着他硬朗的轮廓,痴痴地问,“公子,可有想过休妻?”
薄泽玉白了她一眼,“没有。”坚定的回答。
“那纳妾?”若千里的眼睛也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雾。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让他想起断断续续的画面。
——我就是若千里,需要帮你们把大老板叫出来吗?
——快去!!
——可以啊!那你先告诉我,你有休妻的打算吗?
——没有!
——哦!那纳妾呢?
——都没有!
——那算了。
——快去把安正浩叫出来。
——你既不肯休妻,也不肯纳妾,凭什么让我干活儿?
薄泽玉漆黑的眼睛在她的注视下变得幽深,她是在旧事重提,无趣。“你别演了,滚回去告诉安正浩,我不怕他,尽管放马过来。”说完,站起来,甩动蓝色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店门口。
天空正好下起来毛毛雨,薄泽玉仰起头,伸手接雨水,晶莹剔透的躺在他的掌心,一点一点,聚集在一起,挥一挥衣袖,水珠散去。
顺着弧度散开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宽大的肩膀,高高梳起的黑发,白衣蓝衫。
若千里看他的眼神越发洪亮。
薄泽玉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外面找穆晓晓,雨虽然不大,可是地滑。
思考之际,一柄红伞在他身边打开。
本能的侧头看,一双美目也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
在小雨的奔跑的人群像是被定格了,从天而坠的雨点声也消失了,如春华一颤,东旭升起。
她红色的唇在红伞下鲜红夺目,像失了魂的洋娃娃,淡淡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费力的将伞撑在薄泽玉的头顶,两个人的肤色变得一样通红。
“我不想听。”薄泽玉视线看向前方,定格的人群一样子又奔跑了起来,小雨又坠了下来。不在意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
若千里侧开身子,学着他看向远方,发髻中的红簪子夺目动人,也只有她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那么复杂的设计,不管他想不想听,她都要说,“你不告诉我你是谁也没关系。”她一边说一边转动手中的伞,伞柄上的红流苏跟着一起转动,和她深藏不露的感情一样呈螺旋状延展,“只要你想到我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就好。”怎么感觉她像是在祈求爱情的女人。红鞋踏入水中,泛起一阵涟漪。漫步在雨中的若千里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可没有丝毫改变。
看天空的薄泽玉眼神涣散,却始终没有给若千里一个眼神。
薄泽玉觉得像若千里这样的女人只会凭美貌来勾引男人,她说的所有话都不是真心话,全都是为了勾引男人抛出的橄榄枝。他又不是集市上的阿猫阿狗,随便就能被她控制。
离客栈有一段距离的若千里眼神同样涣散,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都说戏如人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同样的话说多了不会变麻木,反而越来越激动不已,不断颤动的手连着红袖子抵在胸口,这即将破膛而出的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淅沥沥的小雨让地面越来越滑,担心的薄泽玉还是问店小二借了一把伞,去外面找穆晓晓。
利用身高优势,他很容易就能看到周围的每一个人,视线从街边的小角落扫起一个不留。
后来,在一个屋檐下找到了避雨的穆晓晓,她怀里抱着茶叶,身上沾了不少雨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天空,似乎在想雨什么时候停。
“穆晓晓!”薄泽玉喊了一声,她听到声音,赶紧四下看,可是碍于能见度低,总是错过。
“我在这里。”薄泽玉走到了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额头的碎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讨好的拿出完好无损的茶叶包。
邀功的说,“你看,一点雨水都没有淋到!我把它保护的多好。”
薄泽玉白了她一眼,青葱的手指点着她的额头,“笨蛋,你可以把它顶在头顶挡雨啊!小茶包哪有你的身体重要。”无奈的叹气。
“真的吗?”穆晓晓受宠若惊的看着他,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她真的以为薄泽玉把茶包看的比她重要,以前下江南的时候,他一天喝不到茶水就会找她麻烦,念得她跪在地上都不能解他的恨。
“开始和现在不一样。”有一段时间茶包的确比她重要。可是穆晓晓读过书,难道没有学过日久生情这一词吗?薄泽玉掐着她的小脸蛋,“以后放机灵点。”
“恩啊!”穆晓晓打开他的手,跟着他的步伐走回客栈。
说来也巧,薄泽玉来了以后,雨就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雨后清新的味道,穆晓晓顿时神清气爽。
“运气真好。”说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十六年来,她每天想的最多的都是完蛋了,死定了,惨了,糟糕了,真倒霉。
没想到她也有能说运气真好的一天。
“阿泽。”走在后面的穆晓晓拉着他的袖子管,一脸不敢相信的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薄泽玉看着她和自己拉拉扯扯的手,也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说,“不,应该是我在做梦。”穆晓晓最讨厌在街上有亲昵的动作,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亮的眼睛在新鲜的空气中不安分的转动,“这不是梦。”她能感受到。
是不是她的霉运终于一散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