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无奈地叹息着,无奈地打着咳声,好像既揪心又难过的样子。由此足可以显示出来对这户人家的关心,是非同一般的;对于他们不情不愿的不领受,是极其痛心的——充分地表示出来了既逃避不掉,也无从逃避的亲情来。她摇着那烫得像鸡窝一样地还染了色的头发,显得甚是委屈与无奈:“我们没有办法,谁让是亲兄弟呢。别人不理他们,我们不能不理啊;别人不愿意同他们住在一起,我们不能那样做啊——我们再不适当地靠一靠前,他们还有什么脸生活下去呢。要知道,被人瞧不起的那种嫌恶感,是可以杀死任何东西的。他们的心被某些东西糊住了,我们必须帮助他们扯开所有的不愿意,让他们早日走到正路上来。”亲情的光辉,在她脸上不可避免地显现,“谁让我们是亲兄弟了呢?我们要是嫌弃他们,别人不就更加嫌弃他们了吗。其实啊,我们跟他们住在一起是倒了一些霉的,孩子们在外面的生意不如别人的好。可我们还是大人有大量的,一直是高姿态地再三容忍,没有搬到其他地方去……”
女人的话让娜娜听了,觉得自己住的这户人家,有些不近人情,就连亲兄弟都把关系搞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与两旁世人了。这是一种不合群的格格不入,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悲哀。心里对这户人家或多或少有了些看法,便对那女人说:“你们为什么不帮一帮他们呢?让你们的孩子,拉帮拉帮他们的孩子,就像拉帮其他两旁世人的孩子那样,也让他们随着你们一起走上富裕的光明大道。”
女人听后,把剩下的烟屁股使劲地往地上一扔,那脸瓜搭一下撂下来,有些难看了,抹抹搭搭地说:“劝是劝了,人家不需要那个,完全不起作用。”她把嘴揪起来,像抹了口红的鸡屁股,“你看看,这嘴唇都磨薄了,就是半点盐味都不进,神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眼睛翻楞了起来,翘起来的那条都有点高过脸面的大腿,也抖了起来,像是与她一同生上气了。
女人不无激动与气愤,声音变得大起来,扯开嗓子嚷开了:“你也来有几天了,不用我说,什么事情你也都看在眼里了。就他家的这个条件,住的跟猪窝没什么两样,吃的跟狗食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恬的什么脸在外面走动呢?还恬个什么脸在城里教学呢?鬼知道会把那些不懂事的孩子,教成一个什么样子。”她倒有些杞人忧天起来,“不过也没什么了,谁又不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不知道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你是她的朋友,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她连自己都没搞明白,有什么脸帮别人找工作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地天大笑话,我听了都感到天旋地转地无地自容。怎么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呢?怎么这个世界就这么疯狂呢?疯狂到无奇不有的程度,让我都无所适从地不知道怎么再继续往下活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她感慨加叹息地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不停地“呸呸”往地上吐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