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和人都没有见到——倒是驭马身上连车的皮带被割断了。”
秦念的眉心猛地一跳,她站起身,道:“走,带我去看看!”
她所看到的,正与那婢子所言一模一样——拉车的两匹黑马此刻已然皆站在了马厩边,而皮带的断口有茬,看着仿佛是崩断的。
这样的情形,一定是出了意外了。
秦念微微咬住口唇,她几乎能想到让这坚实的生牛皮带崩断的情形——那必是在驭马飞驰,而皮带完全绷紧的时候,以利器大力斩击,方才能有这样的情形……十余根皮带的断口长短不一,显然是叫人一根根截断的。
马不会说话,不会叫她知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手上捏着这皮带,秦念便觉得心口发凉。
能做出这样案子的,一定不是什么蟊贼飞盗。她的马车在这京中是独一无二的,又是从翼国公府里驶出来,谁会想到里头只是个婢女?
如若她猜的不错,昨日该遇袭的,是她。
这该算是福气吗?秦念几乎有些感谢崔窈那做坏了的糟蟹。
她出着神,马厩周围,除了马匹喷响鼻的声音一时安静。
于是,那先前去官府报官的小厮匆匆赶回的脚步声也格外明显。他见得秦念,忙跪下道:“娘子!官府的人找到车夫的尸首了!”
秦念的面色霎时便白了:“尸首?”
“身上中了十余刀……是,是被人丢在明仪大街旁边的深沟中的……”
“朝露呢?”
“她……”那小厮面上有些为难,终于道:“她还活着,只是衣衫破碎,身子……现下无论金吾卫如何相询都不开口,怕是……痴了。”
秦念一时气血上涌,唇青舌颤。
朝露这算是替她受罪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若是杀了朝露还好说些,可这般侮辱了这可怜的婢子又偏不杀她……
这是何其恶毒!
若昨夜在车中的是她呢?也要受这样的侮辱吗?
秦念用指甲使劲儿掐着手心,护住心里头还剩的一股子清明,道:“那么马车呢?车总不能也给我拆了……”
“今儿个第一通钟鼓响,便有人驾着与您的车极似的一辆马车出了城了……守卫只当是您的,便没有询问,便……”小厮的头快要埋进了地里头。
秦念只觉胸口堵住了。 | ..
对方是谁,是谁有这样的手段,敢在不断有金吾卫巡视的京城中夺车杀人侮辱女子?若不是此人手段通天,足以买通所有经过那条大街的金吾卫卫士,便一定是有着什么手段,能打听出金吾卫巡街经过的准确时间。
她的手指摩挲着皮带的断口,想法越发清晰——这案子定然不可能发生在明仪大街上头,有过这一番争夺的话,怎么也得有半盏茶的时间,足以等到下一拨巡街的卫士来。而侮辱妇人这样的事情,便更不可能在大街上做,那可不是寸时片刻能做完的。
所以,对方一定是做完这件事之后方去了明仪大街,将车夫的尸体丢进排雨水的深沟,又将朝露扔在那里,好叫人看到。
对方下手,实在是太毒了些。而连她的马车都不放过……且慢,若是连守城的卫士都认出了那是她的车舆,难道对方用来拉车的,也是一样的北地黑马不成?
秦念伸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她驭马的头颈,心中一时思绪纷纷。
这种骏马,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而用来拉车,还要和这两匹马一般神骏……除非那下手的人也在突厥又或者北地几处都护府有极熟识的旧交。
“准备车马,我要进宫。此事……重大。”她说出这几个字,只觉得身子有一半儿都软了:“府上不许任何外人进入,也不许你们向谁吐露只字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