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喜才接受了任务,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从方梅留下的阴影里走出来,进入战斗的情景中来,因为打仗不是做游戏,是要见生死的,可是要想在心里真正的驱除方梅,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这个世界上,单恋的苦思是最苦的酒,它会像幽魂似的缠着你不放,使你每时每刻都在油锅里煎熬。这种折磨已经超过了家庭失去亲人的悲痛,让袁喜才片刻不得安宁。一个初入情场的人,就碰到了刻苦相思,真是袁喜才的不幸。方梅留下的,隐隐约约的情愫,让他在沉睡中也能醒来,这时候的他一定无法入眠,会翻来覆去的想着方梅的话语、表情。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假如他脱离鬼子,方梅会跟他走么?但是没有答案,因为方梅并没有明确表态。如果她明确表态了,他会离开小野?很难,小野对他够意思,他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在义气和情爱之间,他会选择那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手下的众位弟兄,他们的利益、前途他不能不想。他没有亲人,就靠兄弟情义在支撑,这个精神支柱失去了,他就不是袁喜才了。现在,这些东西像是理不清的乱麻,让他头疼死了,真希望有一天方梅给他个痛快话,也许他就该下决心了。
秋冬降临的华北大地,天黑得比较早了,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星在闪烁着寒光,从山里吹来的冷风已经带来了冬天的寒意。袁喜才率领的特工队并没有乘车,而是摸着黑,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这条路是直奔靠山的。
“当家的,咱们这是去靠山啊?”马有福问,到了这会,他才发现不是去李家窑。
“对,就是去靠山。”袁喜才回答,因为天太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语气是坚决的。
“八路军的武工队不是去李家窑了吗?咱们在那里虽然留下了弟兄,但是没有当家的,恐怕会误事。”马有福又说。
“不一定。”袁喜才口气淡淡的说。开始的时候他和小野一样,认为如果武工队进来了,一定会在李家窑一带找个落脚的地方,即使不住李家窑,也可能在唐集左右。但是走出小野司令部不久,他的想法有了变化。常言说:狡兔三窟。八路军可比狡兔精明多了,他们就不会去别的地方?只要他们进来的不是大部队,在哪里不能容身?如其在李家窑守株待兔,不如灵活机动。他觉得费力地猜测武工队住在哪?然后去蹲守,不能算是好办法,万一猜错了,白费力气不说,很可能让武工队把事情干完溜了,如果结果是那样,特工队也太丢人了,他袁喜才也太无能了。
袁喜才有了这个想法,自然要推翻开始的想法。至于如何走下一步棋,他需要找源头,猜出武工队进入北部山区的目的,这样就会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在袁喜才几番思索后断定,既然谭洁派进来的是小部队,那就不会是来打仗的,也就是说在战斗中消耗对手的兵力不是他们目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比较好猜了,第一个可能就是搞破坏。如果搞破坏,矿山肯定是首选,因为那里面积大,防守的疏漏多。至于钢铁厂,武工队当然更想破坏,只是那里戒备深严,只怕武工队没有那个力量。第二个可能是来救人,皇军抓了那么多的干部和干部家属关押着,他们不会不管,关押干部的地方虽然有治安队的人看守,但是防范并不严密,想救人还是有可能的。第三个可能是暗杀——八路的话叫除奸,他们要想提高百姓的士气,必须这样做。那么谁是第一个被消灭的对象?不用说,他们当然最想除掉的是小野,只是没有这个可能,至于除掉于得水也是不错的选择,其实同样很难办到。不说于得水住在镇子里,就他那狡猾劲,武工队恐怕连影子也摸不到。至于他袁喜才,石冠中,赵三等人,也肯定是武工队除奸的对象,但是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有重兵,武工队也只能想想望洋兴叹。经过这样详尽分析,袁喜才的眼前就变得清晰了,突然就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启示,他最终断定,运河支队最容易实现的锄奸目标很可能是赵奎。
赵奎这个混蛋把鬼子当亲爹,有时候的表现比鬼子还坏。他们这些人虽然投靠了鬼子,多多少少都有点人在曹营心在汉,赵奎不是。在这次审讯、拷打被捕的干部中,赵奎是各种残酷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算得上是天良丧尽,一点中国人的味儿也没有,别说八路要干掉他,连他袁喜才有机会都想杀了他。抗战以来,中国人投降鬼子的不算少,但是像赵奎这么死心塌地,坏的流油的,恐怕找不出几个,按照这种分析,武工队的第一个目标,十有**就是赵奎。赵奎住在靠山,抓来的人质也在靠山,武工队要除掉他,要救人,住的地方离靠山不会很远,赵奎就是最好的诱饵。
当袁喜才把这一切理清之后,自然要往靠山去,他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混蛋。最好的结果是赵奎把武工队引出来之后,武工队先干掉他,特工队再收拾武工队,那就是一石二鸟了。至于怎么
对付武工队,在不知不觉中,袁喜才的心里已经起了变化,这自然和方梅的态度有关。因为他知道,如果对八路军太狠,就会永远的失去方梅。那一次方梅为了救谭洁他们,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赌,这足以说明,方梅完全站在了运河支队一边,他要是在方梅眼里成了铁杆汉奸,肯定没有机会了。放弃追求方梅?他连想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