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洁的出现,运河支队的复苏,用久旱逢甘露来形容李家窑人此刻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了,他们用抗争救回了人不说,还迎来了谭洁和她的小分队,这不啻是天大的喜事。这些日子李家窑人郁闷极了,松树岭大战之后好消息似乎绝迹 了,传来的坏消息又太多,让他们心中一直压着石头。如果运河支队真的不存在了,人们的精神支柱就没有了,从此他们不但要在暗无天日的鬼子统治下生活,还要饱受汉奸恶霸的欺辱,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只是窝窝囊囊的活着,这样的日子想想都是受不了的。如今谎言被戳穿了,运河支队不但没有被消灭,他们回来了,人们重新有了希望,能不开心吗?所以赶走了米不良之后,家家像过节似的,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运河支队的战士们。
谭洁被何镇梁领到了家里,让她和秋菊没有想到的,他们居然在何家碰到了张大伯夫妇。秋菊看见干爹和干妈,像孩子似的扑到了干妈身上,把干妈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劲的说:“痩了,痩了,变白了。”
何镇梁惊讶的看看他们,“你们认识?”
谭洁笑着说:“岂止认识,秋菊是张大妈的干女儿。”
“好啊,这么说真是一家人了,张叔叔是我父亲的故交,还是我的半个师傅。”何镇梁兴奋得说。
“是啊,我当年和镇梁的父亲一块闯关东,在长白山的老林里滚了八年,那一次不是镇梁的父亲救了我,我就被东北虎活活吃了,现在想起那会儿的情景,脖子后面还冒凉风,我们真比亲兄弟还亲。”一向寡言少语的张大伯,或许是过于兴奋了,或许是想到了过去,就打开了话匣子。因为对于过去的回忆,老人的目光变得迷惘了。
谭洁虽然认识张大伯很久了,这一段历史并不知道,她一向为张大伯重情重义的行为所感动,却没有想到寡言少语的老人还有这样一段历史,难怪他要选择那样一个地方居住。
“大伯,您怎么到李家窑来了?”谭洁问,在她的记忆中,他们老两口一块扔家出门是少有的事。
“让鬼子逼的,家是回不去了。”说完这话,愤怒的火光从老人眼里pēn_shè出来,他的手都抖动了,烟锅里的火星在闪耀。看见谭洁一脸疑惑,张大伯就敲了敲烟锅,目光深沉的说起了原因。“这是好多天前的事了。那天两个迷路的鬼子闯到了我们村里,手里拿着三八大盖,非常凶恶。开始要吃要喝,我们答应了。后来喝多了,又要女人,我们说没有,就对我们又打又骂,还用刺刀捅我们的牲口,这我们也忍了。可是这些畜生,哪里是喝多,分明是借酒闹事,不把中国人当人。到了半夜他们睡醒了,就满世界乱转,在老曹家找到了二丫,当着她父母面就干那事,还逼着……畜生啊!曹家的小三偷偷的跑出来找到了我,我当时就气坏了,心说鬼子不是人,那就要用对付畜生的办法对付他们,我的身体虽然不年轻了,可是心还没有老。老伴怕我一个人对付不了畜生,就叫了几个后生,我们就悄悄的冲进屋,把那两个鬼子给剁了。闺女你知道,闯下这样的大祸,家里是不能待了,我就带着你大婶到这里避难来了。”说到这,老人的气并没有平,脸色涨红,双手仍在哆嗦。“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和镇梁的父亲就一块杀过老毛子,可惜现在老了,要是年青几岁,我就和你们一道抗大枪,杀鬼子,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谭洁被张大伯的讲述震惊了,没有想到看起来寡言少语的张大伯胸中装满了豪气,还有这样不一般的历史,很是佩服他的勇气。心说如果中国人如果都有这样的血性,鬼子就不可能走进我们的土地。“大伯,您是好样的,我们要向你学习,会像你们年青时一样,把所有的外国鬼子赶出中国,让他们血债血还。”
“好啊!看着你们这些年青人打鬼子,我打心里舒服,必须让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绵羊。有你们在,中国亡不了。”老人说着话,脸上绽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看来他是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坐在一旁的张大娘,眼里同样笑眯眯的,听着秋菊唧唧咕咕的说着悄悄话,谭洁猜测,她们准是在说李威的事。
吃过了午饭,谭洁把何镇梁叫到了屋后,那里有一小片菜地,地垄里种着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还有一架葡萄,架上满枝的绿叶上,豆粒大的骨朵已经绽现。菜地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张腿尽了油漆的桌子和两把缠着布条的藤椅,桌子上放着紫红色的泥壶和几个水碗。
“何大哥,你这后院到是挺有情趣的,真有桃园春色。”谭洁坐下后,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
“你说的是桃花源记,早先听吴先生讲过,那不过是个梦罢了,世界上哪里会有那种好地方。我们平头百姓的,只求没有战争,娶妻生子,能够温饱就阿弥陀佛了。”何镇梁倒着水说,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卷起了旱烟,片刻后,浓浓的烟雾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赶走了小鬼子,打倒了反动派,这一天就到了,到那时候我们一块建设新中国,桃花源记描绘的一切就实现了。”谭洁说。
“不敢相信有那么一天。”何振梁一脸苦笑的说,眼里充满了忧郁,因为饱经风霜的原因,他对那些图腾似的美好已经不敢奢望了。“自古以来就是官是官,民是民,老百姓就被欺负。别看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