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小野。”这一次肖鹏变得格外老实,目光仍旧投向远处。“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罢休,他会想办法找回来的,这个人非常自负。”
“日本军官好多都是这样,做事情执着,认真,责任心特强。”谭洁说。和鬼子打交道多了,她对鬼子有了真正的认识,知道这些侵略者身上有中国人值得学习的东西。
肖鹏像是不认识似的,盯着谭洁去看。“行啊!有长进,对大和民族的评价很中肯,这正是这个民族可怕的地方,所以我在想小野会怎么做。”
“生米做成熟饭了,这一次,他只能认栽了。”谭洁一脸欢心的说,也许压抑得太久,在梦里她都想报这一箭之仇。在谭洁的性格中,刚性的成分很多,就不服输这一点上,她比好多男人还厉害。她认为眼下的机会大好,小野的主力部队都不在身边,他总不至于把留守西河的部队调出来,如果西河出了事,他的责任比现在大得多,小野不会冒这个险。
肖鹏似乎看出了谭洁的想法,所以警告她说:“别太乐观,小野是日本人中的令类,自尊会使他干出跟多出格的事,他不会怕负责任,怕丢乌纱帽。某些日本人对人格、自尊看得比当官更重要,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谭洁听了筋了下鼻子,不太相信。她认为,只有真正的gogc人才会把名利看淡,其余的人种都不行,自私是所有侵略者的本性,小野也不能例外。
肖鹏不用问,从谭洁的脸色上就看得出来,她对他的话不太相信,因为谭洁分析事物,习惯以阶级来划分的,而不是从民族特性,从人性的角度来划分的。肖鹏就笑笑,不再和她争论,知道这样的问题展开争论,就是争论到明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就让事实说话。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里确实不安稳,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小野或者鬼子的消息,肖鹏的眼睛之所以总是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出于无奈。通讯手段的落后,使他不得不采取最原始的方法——放狼烟。他和田亮约定好,小野出兵就点火,到现在为止,那个方向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实在是不大正常。难道小野真的像谭洁说的,害怕西河遭到袭击,不敢抽调兵力?这也太不像小野的为人和做事,肖鹏不会这样去想问题。
肖鹏清楚,事情明摆着,如果小野不出兵,就凭眼下皇协军这些虾兵蟹将,能把公田抢回来?能是运河支队的对手?他相信,小野绝对不敢轻视他,应该知道无论是曲营长还是赵三,都不是他肖鹏的对手,这就像他从来不敢轻视小野一样。就说眼下这盘棋,他给小野摆了个空城计,堂而皇之的召开了公审大会,没有超人的胆识,过人的智慧,谁敢这么干?凭小野的头脑,不会看不出来这里的份量。
肖鹏在迷惑中思索,眼前的形势却在向着他思索的反方向运行,赵三的皇协军正在一步步的,走向肖鹏为他们设好的陷阱,距离越来越近,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个时辰,这些皇协军就会进入伏击圈,战斗就会打响。到那时等待他的,也许就是空前的胜利,因为皇协军是整整一个连队,但是小野仍然没有动静,哪里出了问题?
赵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看见逃跑的杨万才他们筋疲力尽了,跑路的速度明显减慢,只要他们不加快速度,对方几乎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不是走走停停,而是干脆停了下来,看来再加一把劲,翻过这个山头,对方就跑不掉了。他把三排长喊了过来,严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攻击,当然忘不了许愿,他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三排长像是抽足了大烟,绷紧了脸,瞪圆了眼睛,扯开了喉咙,一边跑一边吼叫,兔子蹦似的向前冲去。他后面的皇协军,像是被狼驱赶的羊,鼓起了最后的余勇,挤挤鸦鸦的跟了过去,沉寂的山头上,响起了一片呐喊声,气势颇为壮观,赵三见了裂开了嘴。
在他们前面跑路的杨万才也乐得裂开了嘴,他之所以不使劲往前跑了,因为用不着了。他的前面就是低缓的山谷,那里光秃秃的,生长着一片乱石,零零落落的野草东一处,西一处的,而山谷的两边草深林密,是天然的伏兵场所,许放率领的主力部队就潜伏在那里,专等着屠宰这批不知死活的肥羊。他让几个战士押着公田快一点走,以免战斗打响后伤着公田。肖鹏交代任务时再三腔调:就是你受伤了,也不准伤着公田,他哪敢违抗命令,虽然他并不清楚肖鹏为什么把公田当宝贝。当皇协军的三排长挥舞着手枪,像头疯狗似的往前冲,他一枪就可以撂倒对方,却故意的把枪抬高,射出的子弹毫无准星,看起来慌乱异常,然后带着他的战士,脚步杂乱的,顺着低矮的山谷向前跑去。
战场的局面似乎正在按照肖鹏设计好的蓝图在实施,但是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作为对立的双方,各有各的算盘,何况肖鹏的对手并不是白痴。肖鹏并不知道,此时的小野已经来到了这片山头,因为他的部队一开始就没有走大路,难怪负责监视的田亮没有发现他们。
当赵三的电话打到西河,小野正在办公桌上写字,每每遇到心绪不宁,他就要用书法来平静自己,最近他改练清朝康乾年间的重臣刘墉的书法,颇有心得。刘墉的书法厚重而不失轻灵,灵秀藏于重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