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地品尝过,所以他不要再感受这种滋味了。
在他父亲因病去世以后,他妈带他改嫁,那边的家里也有个弟弟,所以他的后爸不待见他。甚至不愿意出钱供他读书,更何况他还要考电影学院,学习艺术的花销更是巨大。他的母亲没有工作,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所以也并不赞成顾铭义考电影学院的决定。但是自己硬是没有放弃,终于搏出了一条出路。
想到自己想学习表演,偷偷地在人家表演教室的门口听老师讲课。想到自己跟着新闻联播含着石子苦练普通话。想到自己寒暑假去工地打零工,赚取来北京的路费。想到自己因为经济拮据,只能报考两个学校。想到自己拿着馒头就着咸菜用白开水下咽的日子。想到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见自己。
那种受尽嘲讽,看遍白眼,被人冷落的生活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而今天,他似乎又感觉到了那种被冷落的滋味。
这让他冷汗直冒。
停好车之后,顾铭义拿出电话,看了一下黄源发给他的制片人导演编剧电话的名单,那么多人的名单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凌东的名字,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还是会抽搐。面对这个伯乐,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
摁灭烟头,他筛选出了自己合作过的制片人导演的电话,开始打电话。
“何导,您好。”
顾铭义定了定神,拨通了曾经合作过的一个大导演的电话。
“呦,您是哪位?听起来这么耳熟?”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何导,我是顾铭义,小顾啊,您戏里永远的飞将军啊。这不好久没见着您了,想去拜访拜访您嘞。”顾铭义笑着说道。
“原来是顾老师,您太客气了。您身体康复了?我这不正在国外呢,我回北京一定请请您,现在先不聊了,我老婆喊我了。”
都没等顾铭义说话,何导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何导就像避瘟神一样挂断了电话,苦笑了一声,继续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于总,您好您好。”
“你是?”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顾铭义,小顾,亏得我们还合作得那么愉快。”顾铭义调笑道。
“哈哈,好久没听到顾老师的消息了。顾老师现在还在圈里混?”
终于有人问了,顾铭义吁了一口气。
“那是自然了,这辈子认定这碗饭了,当然还得于总赏饭吃。”顾铭义笑着说道。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顾老师也知道,这碗饭不好吃,我都几乎要吃不上饭了。”
“于总,您又在开玩笑了,别人吃不上饭我信,就您说这话我不信,最近于总手里有没有好项目,好本子,我给您打个五折优惠。”顾铭义努力让自己笑出声来。
“哪有好本子啊,都是一些小制作,恐怕您这腕看不上。我准备开一个会,就不跟您聊了。有机会一起喝酒啊,顾老师。”
顾铭义刚把电话从耳边拿了下来,看到那边的电话没挂,听到于总冷哼了一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五折呢,一折都没人要吧。”
顾铭义怔怔地看了看电话,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可能是他之前发展太顺利了,老天来考验他了。
之前还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是他的老师认识凌东,然后知道凌东有个关于同志的本子,但是当时成名的男艺人都不想接这个本子。因为这个题材是个禁忌,另一个也怕演好了被贴上同志的标签,影响以后的演艺生涯。凌东无奈才想找一个不出名的演员。于是顾铭义的老师就向凌东推荐了他。
之后就是试了一场戏,凌东大为满意。就定下了顾铭义。
然后顾铭义就获得了影帝,之后顺风顺水,签了影视公司。接戏这活他从来没有干过,估计王冬也没干过,因为都是导演制片人来找他。
可是今天虽然才打了两个电话,已经让顾铭义深刻认识到了娱乐圈的残酷性。
他又点了一支烟,使劲地抽了几口,摁灭之后,又点了一根,使劲地吸了几口,皱着眉头,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车里烟雾缭绕,如梦似幻,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摁灭香烟之后,他又开始继续打电话。
“丁总,您好。”
“我是他的助理,您是哪位,一会丁总忙完了,我帮您转达一下。”那边传来了一个甜甜地声音。
“您好,我是顾铭义,我想去拜访他一下。有劳您帮我转达一下了。”
“原来是顾老师,好久不见您了。我很喜欢您演的戏,我一定帮您转达到。”
“谢谢你,打扰了。”
呵呵,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助理都要低声下气了,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他对着电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下面的电话,顾铭义一一拨通,结果无一例外的应付。
有机会合作,现在比较忙,有时间一起坐坐,这些说辞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但是又不好明着拒绝,说不定人家哪天就大红大紫了,还得用得上人家。
这种太极手法,顾铭义无比熟悉。
他在大红的时候,面对各种邀约,无非也是这样拒绝的。
这或者就叫做现世报吧。
顾铭义在车里又吸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