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早就养成了习惯早起,虽然她起的时间还是被香荷说成了懒。不过这一日,她倒真是起得早了,叫香荷都咋舌。
“小姐,您起得也太早了吧,这天还没亮透呢。”香荷打了个哈欠夸张道。
“昨天下午睡了那么久,你叫我怎么睡得着?”林媛坐在镜子前,美美的等着香荷帮着梳头。
香荷手脚麻利替林媛绑了个简单的发髻,左右看了看却惋惜道,“可惜小姐还没出孝,不然也能好好打扮了。”
梳了头换了衣裳,林媛就往正屋去了,汪家不大,到正屋不过几步路的事。
林媛过去的时候,就见冬至正同杨氏身边的立春在布着早膳。
她笑着打了招呼,“冬至姐姐,外婆可起身了?”
冬至腼腆的笑了笑,“起了,太太也在屋里,帮老太太梳头呢。”
立春年纪颇大,接了话道,“表小姐,快进屋吧,老太太刚才还念叨着您呢。”
林媛道了谢,便也不矜持,径直朝着里屋走去。
“媛媛来啦?”杨氏和吕氏异口同声道。
吕氏掩嘴偷笑,“媛媛快来,帮你外婆挑件好看的首饰。”吕氏在汉口的时候帮着杨氏买了不少新首饰。
林媛自然也替杨氏买了,忙上前,在首饰匣子里瞄了瞄,便取出一支她在汉口时挑的祖母绿翡翠发簪,“这支吧,这支可我费心挑了,外婆快带上试试吧。”
杨氏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就这支,瞧着就比燕娘儿挑得好。”
吕氏顿时跺了跺脚,一副赌气的模样,倒是旁人都笑了起来,就是秋分抱着的凡哥儿也跟着笑嘻嘻的。
“喃,你外婆不稀罕我了,还是你替她簪吧。”吕氏挤眉弄眼的将发簪递给林媛,却是她一转身捏了捏自己亲儿子的脸颊,“凡哥儿你敢笑话你娘?”
凡哥儿也不怕,咿呀咿呀笑得更欢了。
“娘,那我去看看早膳,让媛媛陪着您梳头更衣吧。”吕氏瞧见林媛年纪虽小,却手脚轻便,便出了声。
林媛欣然应下,“舅母,您去忙吧。”
其实并不需要林媛动手,不过是帮着杨氏选些首饰衣裳而已。不一会,就完事了。
林媛扶着杨氏的手往外走,杨氏却一摆手道,“我年纪不大,还能自己走呢,你这小身板才要好好养着,太瘦了,我都怕要你搀着,我压坏了你。”
林媛满脸黑线,比了比腰身道,“外婆,我真不瘦,就是骨架子小,看起来瘦而已,你瞧我腰上全是肉呢。”
杨氏呵呵的笑了笑,“怎么不瘦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圆嘟嘟的多可爱,那才有富态,太瘦了,将来肯定要给婆家嫌弃的。”
林媛是想明白了,同人争执她瘦不瘦就不是个明智之举,她没再接着说,只小声问道,“外婆,我父亲信上都写了什么,怎么惹得您哭了?”
杨氏愣了愣,深深叹息了一声,眼神都变得晦暗了,“你爹说,你娘是大着肚子去的,他原本不敢告诉我们,怕我们太过伤心受不住,这一回借着你来了,才说出来,他让我们原谅他。”
原来是这件事。林媛心里也难过了起来,一开始她也没想到汪氏出事的时候大着肚子。
“外婆,您不是还有我这个乖外孙女?”她故做可爱的说道。
杨氏面上还有些许悲伤,却也能挂着浅笑,“是啊,你爹说你遭此大劫变得乖巧懂事了,其实你爹也是多心了,我们怎么会怪他?我们是丧女,他是丧妻丧子啊,尤其红姑肚里的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
林媛默然,父亲受的伤最痛,可顾及的也最多,当日最难熬的怕就是他了。
“我当日还逼着父亲替母亲找回公道,还逼着他分家呢。”她幽幽的道,语气没有自责,却有些无奈。
杨氏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没错,你爹也没错,你和你爹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这时,吕氏也布好了早膳,催了声,“娘,媛媛快用饭吧,有什么你们祖孙两填饱了肚子再说。”
杨氏笑着应了声,便领着林媛坐了下来。
“老头子和永志呢?”杨氏张望了一番问道。
吕氏替杨氏舀了碗米粥,回道,“爹和相公去庄子上了,说是庄子上出了点事,怕耽搁了播种,这才急急忙忙的过去了。”
杨氏点点了头,却有些忧心道,“你爹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永志又是个读书人,别给那些莽汉冲撞了。”
吕氏忙回道,“娘您放心,那些泥腿子全是欺软怕硬的,相公可是秀才老爷,他们哪敢啊。况且我弟弟他们会帮衬着的,不会叫爹和相公吃亏的,”
杨氏这才舒了心,笑道,“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娘家人,不然咱们汪家的生意也不能越做越大。”
吕氏嗔笑道,“娘说的是哪里话,要不是庄子上每年的红利,我娘家哪里就能盖得起砖瓦房了?娘说这话,可叫我羞躁的很。”
杨氏呵呵一笑,只拍了拍吕氏的手,没再多言,“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娘三去镇上逛逛。”
林媛听着杨氏婆媳二人对话,只觉得心里暖暖,这样的生活才令她向往,平平淡淡,家人之间满满的全是亲情与爱意。
用过了早膳,林媛三人便去了镇上。
重庆的风俗比金陵开放了许多,不少媳妇太太都直接走在大街上。杨氏并没坐马车或小轿,三人带着丫鬟就如林媛的前世逛街那般,闲逛着。
杨氏心中早有打算,直接就朝着一家布料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