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与海兰静默无声地出了宫门,两人一直走到离宫门百步远的地方,赵郡然方才道:“一会儿你去通知海欣,将他护送到相府门口去。”
海兰点了点头,对赵郡然道:“此次夏侯既然有备而来,必然是会使出后招的。小姐当如何应对,心中可有数了?”
“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有什么后招呢,这些日子你便辛苦些,无比要多留心着寿缘堂。”赵郡然说罢远远地望见一辆马车向她驶来,车帘飞起,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那马车在赵郡然面前稳稳停了下来,马车里走出一名男子,朝赵郡然拱了拱手道:“赵小姐可是准备回府里去?”
赵郡然见来人是沈志超,便只是朝他淡淡一笑,应付了几句便要离开。
沈志超道:“这会儿日头高,赵小姐走回。”
赵郡然道:“我瞧沈公子应当是准备入宫面圣的,我又岂能耽搁,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她说着朝沈志超欠了欠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志超目视着赵郡然离开,目光中含着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似怜惜、似爱慕、似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恼恨。
看着赵郡然缓缓从视线里消失,沈志超方才离去。然而转身之际,却见夏侯正从一顶软轿上走下来。
夏侯问沈志超道:“为何站在宫门口发愣?”
沈志超忙收回目光,朝夏侯局促地笑了笑。
夏侯顺着沈志超的目光看去,面上微微一怔,说道:“那女子不是赵小姐吗?”
沈志超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夏侯也认得赵小姐?”
“我岂会不认得,听说她为了逃避与你婚配,竟是狠心杀了华庄夫人,难怪华庄夫人过世那日,我竟见她与丫鬟言笑晏晏。”
沈志超笑容勉强道:“只怕是夏侯误会了,赵小姐虽性子寡淡些,但本性却是十分善良的。”
夏侯道:“本性再善良,也架不住女人的贪慕虚荣之心。你虽是将军之子,自己也是有功勋在身的,但无论如何,都是比不得皇子的。”
沈志超听了夏侯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吃味。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微微转头向赵郡然离开的方向瞧去,目光中添了一丝愤慨。
夏侯继续火上浇油道:“她不过是邵相的养女,名不正言不顺,却也敢在陛下面前奚落你,可见是个狂妄的女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早晚是要得报应的。”
“她在陛下面前奚落志超,敢问夏侯,此话怎样?”
夏侯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还不是上一次出征之时,你对军医处罚过于严厉,她竟是以此来质疑你的人品。罢了,此事还是不提为好。”
沈志超心中愈发有些愤懑,他原以为赵郡然虽为人冷傲,但到底是个好相与的人。没想到此人竟是这般的心机深沉,表里不一。这件事连皇帝都不愿再追究,她竟然还旧事重提,以此事来拒婚。
夏侯拍了拍沈志超的肩膀,安慰道:“世侄出身将门,地位尊贵,有多少朝臣都恨不得将府中的小姐配与你为妻,又何必苦恋这般不堪的女子呢。”
沈志超轻轻点了点头,慢慢握紧了拳头,牙齿紧咬着,十分勉强地朝夏侯挤出一抹笑来,却是笑容狰狞。
赵郡然回到相府的时候,张妈妈竟是盼长了脖子等在府门口,她一见赵郡然回来,赶紧迎上去道:“陛下可有查出什么眉目来?”
赵郡然摇了摇头。
“夫人还在前厅里等着赵小姐呢。”张妈妈说着便朝四周环顾了一圈,随后道,“夫人深怕是大小姐从中捣鬼,因此便派了娘家人去彻查此事了。”
秦蕙兰此刻正在前厅里陪着邵嘉霖玩木偶,看到张妈妈将赵郡然带了进来,便赶紧命丫鬟将邵嘉霖领走。她起身走到赵郡然面前,说道:“陛下肯放你回来,可是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赵郡然朝秦蕙兰摇了摇头,叹息道:“陛下已然派人去彻查了,只是这件事既然有人刻意安排,怕是到后来证据终究是指向我的。”
秦蕙兰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你可有什么头绪?”
“何人所为并不难猜,只是此人势力庞大,怕是夫人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动得了他。”赵郡然说着不由苦笑道,“罢了,夫人还是别搀和到此事中来了,如果郡然命不该绝,终究是能得清白的。”
秦蕙兰见她说得如此丧气,心想着这完全不像是赵郡然的性格啊。难道此人的势力比邵振楠还庞大,竟是连相府也动不得的人物?想到这里,秦蕙兰的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究竟会是什么人。
张妈妈小声提醒道:“老奴也觉得夫人还是不要插手此事比较好,赵小姐既然说那人的势力庞大,想必不是皇子皇孙,便是公侯。无论是谁,老爷都是得罪不起的呀。
秦蕙兰向来都是十分胆小谨慎的,听了张妈妈的话,她不由有些惶恐,赶紧对张妈妈道:“那你还不快去通知我的兄长,让他们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张妈妈频频颔首,交代了丫鬟照料好秦蕙兰,便赶紧出府去了。
春桃站在前厅外的一堵围墙后面,瞧见张妈妈快步离开,便悄悄贴着墙院往枫庭苑去了。她直直地跑进了邵敏茹的房间,一脸惶急地对邵敏茹道:“大小姐,赵小姐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夏侯要对付她了,我们可要去通知夏侯?”
邵敏茹轻轻点了点头,咬牙道:“自然是要去通知夏侯的,这一次我便要借夏侯之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