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怔愣着,忘了向自己谢恩,不由冷笑着道:“你并无嫡子,唯一的庶子又这般不学无术,若是世袭了侯爵,怕也是空领俸禄罢了。你们夏家世代功勋,声名远扬,朕实在不希望几代的美誉断送在夏默聪手里。”
夏侯微微抽了抽嘴角,却是敢怒不敢言。
邵振楠此刻耷拉着脑袋,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皇帝回头对邵振楠道:“你先回府去吧,朕今日乏力,改日再唤你进宫问话。”
邵振楠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他朝皇帝拱了拱手,正要将他送上马车,谁知皇帝又回头对他道:“你跟着夏侯的护卫一道去衙门,他虽是去自首,但到底还是需要你作证的。”皇帝说完便跨上马车离开了。
夏侯看着皇帝的马车离去,面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似尴尬、似不甘、似怨怼、更似无奈。
邵振楠拍了拍夏侯的后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得道:“你我后会有期。”
夏侯轻轻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夏家几代人都是患得患失地过活,如今一切都失去了,倒是不必再战战兢兢了。”
邵振楠微微颔首道:“夏兄能这样想倒也好。”说着他便遵照圣旨,往衙门去了。
夏侯刚要离开,胡同里便来了几名衙差,他们将尸体包裹起,又对现场做了检查,之后就离开了。夏侯瞧着众人利落地做完这一切,也不曾同附近的住户取证,心下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他迟疑了一瞬,便也抬起步子往衙门去了。
到了衙门里,夏侯瞧见方才的尸首正被摆在公堂上。尸首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殷红的血染在白布上,显得触目惊心。
邵振楠站在堂下,此刻正与府尹说着什么。
因夏侯的护卫已经前来自首,府尹倒也不必再升堂审案,只需依照惯例,让仵作验一验尸首身上致命之处是否与自首之人说的吻合便可。
很显然府尹已经拍仵作验过尸首,夏府的护卫也已经被衙役带走了。邵振楠朝府尹抱了抱拳道:“此事无意间惊动了陛下,因此怕是府尹明日还需入宫去向陛下复命。”
府尹道:“我已然听说了陛下撞见一桩命案,便是为怕面圣,方才晚些时候才派人过去收尸的,到头来终究还是躲不过面圣。”
面见皇帝,自然人人都是惶恐的。邵振楠闻言不自觉地一笑,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么还请府尹派人将我随从的尸身送回其家中去。”
夏侯站在衙门外的人群中,眼见着邵振楠将要离开,便赶紧先他一步离去。待邵振楠走出衙门后,夏侯方才从旁边的一座石狮子后走出来,对邵振楠道:“府尹一早便接到有人报案,这件事不知相爷如何看?”
邵振楠眼见夏侯还未走,倒是有些诧异。他朝夏侯拱了拱手道:“定是有旁人撞见了此事后前来报官,倒也实属正常。”
夏侯摇了摇头道:“此事瞧着终究有些蹊跷,那胡同十分隐蔽,若非院主人归家,怕是也不会有人经过的。”
邵振楠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既然陛下带走的小贼是夏兄的随从,为何夏兄要这般追杀他呢?”
夏侯不答反问:“不知相爷又为何追杀他?”
邵振楠倒也十分乖觉,见夏侯不肯作答,便抱拳告辞了。
夏侯嘴角微微一扬,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邵振楠此人可不愧是老狐狸,枉他与邵振楠交好多年,竟然就这般轻而易举落入了他的圈套,由此丢了爵位。他心中愤懑不已,瞧着邵振楠离开的背影,眼中慢慢浮起一丝冷然来。
此刻赵郡然正站在数百步远的地方,冷艳瞧着夏侯的神情,目光悠然。她对海兰道:“明日夏侯搬家,我们去送一送他。”
夏侯回到府中便狠狠给了夏默聪一个耳光。
夏默聪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劈得懵了,他捂着脸呆呆地瞧着夏侯暴怒的神色,一时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父亲,出什么事了?您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夏莫瑶迎上前来问道。
夏侯听到女儿的声音,面上的怒容方才稍稍缓和了些。他看向夏莫瑶道:“府里出了你哥哥这个不争气的,害得你爹乌纱帽都不保了。”
夏莫瑶有些不解地问道:“莫非是哥哥又做了什么荒唐事,连累了父亲?”
夏侯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听夏默聪道:“这些日子我安分守己,却是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夏府清誉的事,请父亲相信。”
他刚说完话,就有两个身穿御林军服的男子被管家领了进来。那两名男子走到夏侯面前,朝他抱了抱拳,说道:“陛下有令,夏先生两日之内必须携家眷离开夏府,府中一应财物皆可由夏侯带离。”
皇帝总算还有些人道,没有将夏家世代人打拼所得都充公,为他们留了些糊口的钱银,倒也够他们两代人的开销了。
夏侯颤带着儿女巍巍地跪倒在地,朝府邸门口的方向磕了磕头道:“草民谢主隆恩。”
侍卫又对夏侯道:“有些话,陛下明日还需问一问夏侯,因此还请夏侯明日一早入宫去。”
夏侯点了点头,吩咐夏默聪将侍卫们送走。
夏莫瑶神色慌张地将夏侯扶起来,急急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夺了父亲的爵位?”
“这件事容后再议,我最担忧的是你的婚事。原本皇后如此喜欢你,你嫁与六殿下是毫无悬念的事。可我爵位被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