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贴在猫惊尸额头的黑色阎王纸此时已不知所踪,贴在它头上的赫然是一张寻常符纸。白一生又一瞧,那猫惊尸脸上的白毛似乎比之前更浓密了些,而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隐约开始发皱,若不是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恐怕这猫惊尸就要走煞了。
“阎王纸呢?你为什么要换震尸符!”白一生指着那具猫惊尸问道。
“呵,老子要是不换,这猫惊尸的魂魄还在你手里,你要是偷偷给老子赶跑了怎么办!当我傻呀!”那走脚师傅咕咚灌了一口酒,用筷子指着白一生醉醺醺的说道:“还,还阎王纸呢,那黑乎乎的纸上连个符都没有,什么玩意儿啊!”
走脚师傅这句话把白一生噎了个半死,要知道做符的纸里阎王纸算是上等,这纸乌黑如墨,符书写在上面便溶于纸中,只要符不破术法便不破,不想普通辰州符那样遇水朱砂融化便会失去作用。这走脚师傅连阎王纸都不认识,恐怕是个半瓶子醋。
白一生知道这猫惊尸在他手里迟早要出事儿,待到夜幕降临之时便驱赶猫惊尸快步离开了喜神客栈,进到洛城里。那走脚师傅喝了太多酒,睡的不省人事恐怕今夜是赶不了尸了。
再次走在洛城街道上白一生心里很是激动,他上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少年,如今的他却已经成熟了许多。白一生凭借着记忆走到洛铭宅邸的偏门处,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便有小童出来开了门,收了猫惊尸。那小童认出了白一生,便引他来到上房休息,等第二天和洛铭会面。小童走后白一生也睡不着觉,索性从**上爬起来去书房里找秦无忧。他这一走好几年过去,也不知道秦无忧还有没有在书房里看书的习惯。
白一生很快摸到洛家书房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有微弱的翻书声,便推门走了进去。书房里没有掌灯,白一生见一片昏暗中一个人影坐在高大的书架下,手中捧着几本厚重的书。那人不是秦无忧还能是谁?
“无忧,你还记得我么?”白一生笑着走过去。秦无忧身旁那只硕大的乌鸦还在,见到白一生亲昵的飞到他肩头用羽毛蹭白一生的脸颊。秦无忧也放下书,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手一动,却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响声,白一生定睛一看,在秦无忧双手手腕儿上竟然束着两块精钢支撑的镣铐。
镣铐严丝合缝的拴在秦无忧手腕儿上,让他想转动一下手掌都做不到。而且因为镣铐太紧,秦无忧手腕儿上很多地方已经磨破了皮,因没有药医治所以有些化脓。白一生一见秦无忧这样心里就难过的紧,抽出腰间的揜日就要把这铁索斩断。
“别,现在还不是时候。”秦无忧拦住白一生。
“他们怎么这样对你,你怎么不逃啊?”尽管屋里昏暗,白一生却也能看清面前这个人一如几年前那样瘦小,几乎没长高多少,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泛着一股酸臭味道。
“逃?我忍了十几年,怎么能逃?”秦卷,抬起头来望着白一生。“总有一天我会让洛家,把亏欠我和我娘的东西一一还清!”
秦无忧说起复仇时,那双暗淡的眼里才算是有了些精神,只是他眼中怨气太深,与这样稚嫩的脸并不相称。不过那种怨毒的神情不过片刻便被秦无忧压了下去,他平复了一下心神,说道:“白一生,我已经计划好了。
再过几日便是洛铭便会传位给洛天,到时候洛家会有一场大的庆典。等所有人喝醉了,我就要把禁地里的东西放出来,杀了他们!”
“可那样一切就失控了,那些东西杀光了洛家人之后呢?而且你如何能进入禁地中?”白一生连忙追问,秦无忧摇了摇头:“我曾在远处见过洛铭解开禁地的封印……白一生,我真的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活了十六年,也忍了十六年痛苦了十六年!
你知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洛家的人浸猪笼,我,我有多恨你知不知道!”
秦无忧说道这里双目通红,拳头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肉里浸出血来。“我自打生下来那天就和娘亲生活在一个阴暗的地下,除了洛天根本没人来看我们。他们都说我娘来历不明,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女人。
但当时洛天对我还算好,我也可以不介意别人的话。但是,突然有一天洛家的人不知听了谁的歪理邪说,诬陷我娘不守妇道,竟然将她活活淹死在了洛家禁地的一口井里面!
那时候我还不到井口那么高,眼睁睁的看着娘被人扔进井里。我能听到井水下面我娘挣扎和惨叫的声音,我却连最后看她一眼都做不到!我只能爬在井台儿上,无声的哭。
从那天开始,这十几年我一闭上眼睛就能见到那口井……”秦无忧说道这里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白一生听的心里也难受不已。他想要安慰秦无忧一句,可却觉得在这样的伤痛面前,无论是什么安慰都是那样苍白。
白一生能做的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蜷缩起身体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苦累了的秦无忧就这样昏睡在了书房冰冷的地面上。白一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书房,几步冲进了洛铭的房间里。在他印象里爷爷曾提起过洛铭,在白南的口中他并不是一个多狠心的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洛家。
彭的一声,白一生推开了洛铭的房门。坐在轮椅上的洛铭一身素色长袍,枯瘦的左手压住矮桌上的一只铜板。那枚铜板下是一个方形的玉台,无数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