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过四天功夫,王真儿在睡梦中阖然长逝。
她的葬礼无声无息,悄悄的拉出去,找了个地方给埋了,却连碑上的字也没有,甚至也无法祭奠。
筱竹心中难过,给她备了上好的棺木,待一切都处理好了,才出了府,去给她上了坟。
新坟不过是一处小山坡,一块无字石碑,其它什么也没有。
“虽不能留下只言片语,但我会记得对你的承诺,你放心的走吧……”筱竹一面烧着纸钱,一面低声道:“待他长大了,我会叫他每年都来给你烧纸,虽不能告知他你的身份,可我一定会告诉他,这是他的亲生母亲……”
说罢,已是泪如雨下。
阴阳相隔,是这世间最伤感的事。
心腹的丫头低声道:“夫人,回去吧,在这呆久了,未免引人注意……”
筱竹点头,这才下了山回府。
这座荒山少有人踏足,想来她也不会受人打扰,如此才好,她本就是爱静的女子,在此处安息,也算是个好去处。
回到府中,胡老太医正抱着婴孩满院打转转,筱竹上前道:“义父,你哪儿抱得动他,别累着了,我来吧……”
“无碍,不过不足月的婴儿,能有多重?!”胡老太医笑着道:“有他在,府中也不寂寞,也热闹些……”
筱竹接过来婴孩,眼眸转柔,道:“是啊,若是无双见到,定也喜欢,瞧他长的多可爱……”
“可惜他还不能现于人前,在府中还是要小心一些……”胡老太医道:“这孩子,还不到能见天日的时候……”
“以后闭门不出,”筱竹道:“能省许多事,也不会叫旁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一切,等无双回来,他会安排妥当的……”
“嗯。”胡老太医笑着道:“少不得又要给他编织个来历才可……”
“其实旁的不怕,只怕他的身世给他造成困扰,就像娘娘如今还困于是傅太尉之女一样,我什么都不在意,只怕这个,我看着娘娘虽然不在乎,可是却深受名声所累,所受的诽谤,心里难过的很……”筱竹叹道,“这个孩子,平常一些才好,长的太出色,又要像娘娘一样深受其苦……”
胡老太医道:“一定要瞒住的,他的父母这样敏感的身份,养父母又是你和慕相,倘若叫上皇知道,只怕没人能容得下他……”
筱竹手一紧,喃喃道:“我一定会护住他,绝不叫他受任何伤害……”
她的眼中带着一股坚定,流露出的也是母性的慈爱眼神。
胡老太医摸了摸胡子,虽然有点担忧,可是,看义女如此喜欢这婴孩,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府中有个婴孩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神都变得灵动多了,整个人更是活灵活现,灵光了许多许多……
这样的筱竹是胡老太医乐意看到的,这样的状态,才是一个人该有的精神状态。
可是,他又怕她对这个婴孩寄托了太多的情感,万一这婴孩出了意外,对筱竹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子女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一柄双刃剑吧。胡老太医想,为父母者,为子女计深远。
他对筱竹何尝不是如此。事未临头,就已经想到各种她会受到伤害的可能……
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将一切伤害杜绝于外。
消息报到傅倾颜那里,傅倾颜一时也有点接受不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有点烧心的疼痛感觉。
傅倾颜坐在帐内发呆,萧沛听了消息就知道她肯定难受,抛下政务就过来了,进来看到她果然在发呆,便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道:“别难过,颜颜,还有我在……”
傅倾颜眼睛有些发红,手紧紧的纠住了他的衣袖,有点哭不出来的呜咽声涌出来,听的人更加压抑难受。
萧沛万分心疼,可他嗓子就跟被堵住了似的,他无法阻止王真儿的逝去,更无法感同身受她的难受,可他也是万分的后怕,心里像是被插了一刀。
原来,女子产子是如此凶险之事,但有半点不好,就是踏进鬼门关……
萧沛的手也搂的越发的紧,心中的后怕却无法与傅倾颜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才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萧沛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个生命,因产子,就这么去了,无声无息,不过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就这么消失在世上。
这样的结果,萧沛有些不能接受。他也缓不过神来,只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十分堵的慌。
两人宽慰了许久,过了好几天,才缓过一些神来,傅倾颜能随着时间慢慢的忘却,可是,萧沛心里却留了不少阴影,总觉得产子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一想到颜颜往后也要如此,他就心里万分害怕……
可他却无法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只有小豆子天天在他身边,联想到那天他的反应,猜到一二。
见他心情不顺,才会劝解两句,然而这些劝解,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月华公主很快就感觉到了傅倾颜的情绪不对,她没有劝解,只是却天天陪在傅倾颜身边。
傅倾颜也察觉到了她的担心,这才主动提起。
“皇嫂,我只是担心你,”月华道:“……可是那女子有什么事?!”
傅倾颜道:“她去逝了……”
月华吃了一惊,脸色微微变了,道:“怎么会?!那婴儿呢?!”
“婴儿好好的,在慕相府上……”傅倾颜道:“长时间的颠沛流离,她心中甚是惶恐,在这个阶段产子,的确是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