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放下了。他认输,也许他还是高高在上,血统决定着地位,可是,有些心里的地方,已经坍塌了,不再那么固执和坚持。
大太监也没注意上皇的表情变化,只是说着渴了又去喝了点水,看着外面的慕相道:“慕相可真是不怕冷,这么大冷的天,他还真的去捡金子了,这些自有士兵们收拾,称重,何必亲自过问……”
“他是高兴,估计在盘算着怎么用这笔钱吧……”上皇道:“刚到手的金山,估计还没捂热,他就能全部给花出去了……”
“啊?!”大太监道:“这么多金子,花到哪儿啊……”
上皇轻轻笑了,道:“只怕还不一定够……”
大太监听的更是云里雾里,一团乱。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是贴心的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去,道:“慕相,天色寒冷,喝杯茶暖暖心吧,这些金子自有人来收拾,慕相不要在院子里忍受天寒地冻才是,万一冻坏了,岂不是叫天下臣民难过,慕相是国之柱梁,不容有失。”
慕无双笑着道:“吴总管抬举了……谢谢你的茶。”
他接过来抿了一口,大太监有点想笑,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有点忍不住,可是看到他眼睛里的光,又是微微动容。
“国之柱梁并不敢当,只不过是大凤朝一块小小的基石,真正的柱梁,永远都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慕无双道:“我不过是小小一臣子,如何敢当……多少臣民,多少兵队将士,才筑成这万里江山的血肉地基,这样才是江山永固,固若金汤……”
大太监低声道:“慕相一席话,确实精辟。老奴虽说不出多大的道理来,可是也认为慕相说的是对的……”
“吴总管身子刚好,赶紧去休息吧,不然上皇又得生气了……”慕相笑着道:“倘若吴总管在我这病了,只怕上皇更气苦。上皇心中有吴总管呢……”
大太监眼眸放的更加柔软,道:“老奴都知道,上皇嘴硬,心却软……”说罢也不耽搁,叮嘱慕无双也别冻着,就赶紧回屋了。
慕无双听了不禁失笑,上皇对身边在乎的人,他自是嘴硬心软,然而对当初那些臣民,他就是最利的刽子手,从未心慈手软过,还会恨刀不够快,手段不够狠决。
亲近之人,看到的永远都只是这样的关系呢。
大太监在宫中多年,估计也是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他这么心软的人,只怕也曾失望绝望过。
可是,因为在乎,很多的伤心绝望时,都被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样,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慕无双搂了两块金子回了屋,打算看一看这金块中,到底有多少成分的金。挖金,装车,登记造册,用军队护送回京。
因这宝藏一事,一向严密的保密着,因而许多百姓与一些山贼之人,看到军队护送着许多灰扑扑的箱子经过,并未敢犯。
一来,是因为军队力量强大,他们绝不会轻易招惹朝廷的东西。二来,也是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金子,倘若知道,只怕许有不少山贼寇首哪怕是死,也想要下手了。
所以,这些箱子,竟安全的到京。哪怕到了京中,此事也是一点消息也没透出去过……
知道有宝藏的人,只有陵王及他身边的人,而归帝一直控制着这个消息,因而连京中之人更是不知道这是金子了。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入京,动静自然不小,许多人也自猜测纷纷。
只是他们在京中停留一宿,就突然都不见了。
众人更是吃了一惊,更加猜测纷纷。
而这些人已经被归帝安排进了他弄好的别院里。
以归帝之力,要在京中安排这样一个地方,的确是小事。
他思来想去都不放心弄在京外,弄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放心的。
待一安顿进去,归帝就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将之把守了起来。
萧沛十分高兴,万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高兴之下,就拉着傅倾颜去了别院。
别院本就是一处荒废的院子,树木胡乱生长,未曾修剪过,显得有些凌乱,但也有一种自然之美,散发着一股生机,京中分明已经到了冬日,树木凋零,但这别院中却是万年常青。
此时过道,走廊下,都堆满了箱子,看上去十分凌乱,连下脚之处,也不过留有两人行的一点距离。
“颜颜,你瞧,这些都是慕相带回来的……”萧沛随意的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的金块泛着金光,却没那么凌利,有一些灰扑扑的,金光蒙尘之感,可是傅倾颜还是感觉眼前一亮。
她拿起一块,道:“敲的倒齐整,只是杂质好像很多……”
“这些都要重新炼化,”萧沛笑着道:“有了这些金子,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傅倾颜看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没钱的那种紧张感,终于去了不少。
“这些都是杂金,里面的都是一些与石块碜杂在一起的金子,只怕更需要提取杂质……”萧沛道:“都是极细致的工作,等到都提取出来,只怕是需要一些时日的了……”
傅倾颜笑着道:“都已经到了京中,提取出来,也是时间问题,册子呢,我再看看……”
萧沛忙取了过来递给她。
傅倾颜翻开粗略一看,道:“重量加起来有千万斤,慕相说,要提取干净,只怕要略去一半。剩五百万斤,也算不错……”
“只怕要再减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