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陛下正在兴头上,娘娘切不能这般一头撞上去,赶出了苏家娘子是小,触了皇帝逆鳞惹了陛下不痛快那才是真真得不偿失,还望娘娘三思啊!”
说到最后,喜嬷嬷已然哽咽出声。
墨贵妃娘娘入宫至今,只有她最清楚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每一步的筹谋与算计。每一次的勾心斗角,都不是那般动动嘴皮子了事,后宫三千佳丽,如何脱颖而出。又如何步步固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其中墨贵妃所受的罪孽!
这一席话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到烈火上般,墨贵妃原本兴奋昂扬的神色徒然间萎靡下去,她目光涣散,喃喃自语道:“是啊。本宫如何不知这些,有了皇儿在手中,本宫何愁没有来日,可是嬷嬷你知道吗?本宫也怕,怕这丫头得了她贱人母亲的真传,怕陛下又被迷得神魂跌倒,怕我王语墨即便来日爬上了那个位子,却再找不到陛下的真心啊!”
“我这一生好不容易去掉了王语霖,如何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再来抢走我的陛下,本宫不能。本宫做不到!”
“嬷嬷,快,快去请国公夫人,快去啊!”
说到最后,墨贵妃直接跑过去使劲拉扯着喜嬷嬷,一边拉还一边厉声喊道:“快,快起来去,快去请!”
喜嬷嬷直挺挺跪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只觉得心如死灰!
娘娘这一生,原来在见到当今陛下时。便已经没救了……
后来,喜嬷嬷面无表情地飞奔出了墨莲宫,却在宫门口接到了焦急不安的国公夫人、王老夫人以及安庆王妃。
墨贵妃娘娘喜不自胜,亲自带着老夫人她们匆匆赶去了御书房。
陛下以军情紧急为由。并没有接见,毕大公公好说歹说地磨了老半天的嘴皮子,方才让墨贵妃娘娘铩羽而归,不过在临走前,国公夫人还是见到了苏牧梨。
楼阁里满是药香味,苏七昏迷不醒。尘素婆婆和楚晴不离左右,直到太医们再三保证无大碍,苏老夫人她们方才放下心来。
于是,苏老夫人留宿墨莲宫,此事只回了寿仁宫一句话,便定了下来。
仁德皇帝第一时间得了消息,浓密的龙眉颤动一下,立马恢复如常,他沉声吩咐:“拨些人去墨莲宫服侍,着御膳房送些松软易刻化的夜宵过去,另外苏家娘子那边一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回报过去。”
毕福全闻言,白胖胖的手指尖不由得抖了两抖,恭声道:“是!”
待到第二日玄武逸城如往常般进宫去请安问好时,在寿仁宫便见到了前来请安的国公苏老夫人……以及大病未愈的苏七娘。
接着,墨贵妃不请自来,还有早朝后匆匆赶来的皇舅父。
他望向七娘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几许。
苏七坐在左下手的第二个位子,紧挨着自家祖母,眼观鼻、鼻关心地半句话都没说。
不是她不敢说,而是她压根不想说!
昨日被玄武逸城那厮一扰,本就呛了水外加连日来加班加点的亲手做娃娃,她那若不经风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于是苦口婆心地把那厮赶走,便直接又昏睡过去。
再一醒来,竟然到了皇宫内院!
若不是一眼瞧见了尘素婆婆眼神里头的警告,只怕她会尖叫出声!
什么鬼,自己不过是和玄武逸城那厮吵架吵累了睡上一觉,好好的把她连人带被的抬入皇宫干啥?还有她左手右手腕上那数根紧系着的红丝线又是怎么回事?外头熙熙攘攘的像是有人在争论般那是在干啥?
还有还有,她想出宫回家……
仁德皇帝望着苏家七娘子乖巧的样子,方才在朝堂上的政务烦闷顿时一扫而光,他冷峻严肃的面庞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皇帝道:“……即便是夏日,晨起空气还是凉的,七娘大病才好些,该多带件披风才是,帝都不比岑州,北边的气温升得还是慢些了。”
短短数语,可听在在座各位的耳里却是全然不同的意味。
墨贵妃咬牙切齿,太后娘娘心头一叹,苏老夫人心尖一颤,玄武逸城则是静观其变。
皇舅父没有直接唤来毕福全去取披风已是忍耐着注意分寸了,他如今好奇的是七娘的反应。
回帝都这么长时间,想来直到今日她才有所察觉。
也好,再拖他玄武逸城就没时间耗在这里头了。
果然,七娘卷翘地长睫毛一颤,隔了一会方才起身回话,“七娘多谢陛下厚爱,得了太医们的悉心诊治,如今已然大好,七娘自幼长在乡野,自是比不得深闺娘们的娇贵,落水着了寒气,休息两日便会无大碍的,还望陛下和太后娘娘宽心。”
太后闻言嘴角几不可闻地翘了上来,她慈爱道:“这孩子本宫见着也是疼惜的,偏生好好的却遭了这么多磨难,玉嬷嬷,去拿哀家的紫玉观音来,等会给苏七丫头带回去。”
苏老夫人和七娘赶忙推辞道,“七娘担不得太后娘娘如此厚爱。”
太后笑道,“这尊紫玉观音是玖能国师亲自开过光的,自是再灵验不过,日后定能保佑七娘平安顺遂,国公夫人身体康健!”她又道,“哀家赏了东西可是向来无人推辞的,再这般,哀家可就不喜了。”
如此,苏老夫人和七娘方才欢欢喜喜地谢了恩赏。
仁德皇帝也跟着高兴起来,道:“既然母后赏了好东西,朕也该有所表示才是,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说朕吝啬小气?”
玄武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