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声音透着十足十的不耐烦。
邵公背脊一僵,脑海中一片混沌。
苏家那位七娘子能如何?不过是闺阁小娘子尚未从真相中醒悟过来,不过是一人关起门来流几滴眼泪,伤心一时半刻罢了,公子这般问有何意义?
邵公无奈地将苏七的情形说了一遍。
慕容钦陷入深思。
西直门狭小的书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暗卫们依旧背脊笔挺地跪在原地,只是好些黑衣男儿已经不由自主地双拳紧握,好像每一分等待的时间都越发艰难,好像再这般等下去都越发难熬般!
“公子,大家都在等着您的决定!”邵公提醒道。
慕容钦没有任何回答。
邵公心头一颤。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啊!”邵公站了起来,他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高声道:“霍妃娘娘前来求救的书信已经递到主公的手中,可是这位霍家大老爷精明英武了大半辈子。却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迟疑起来。我至今仍然清晰记得,也是这般秋来午后的时刻,我跪在霍府大书房的前头,不停地磕着头不停地求着,试图以这种最直白最有力的方式来提醒主公乘早行动。我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以为可以有来日,我甚至以为霍府世代忠良,仁德陛下即便不念功劳也会念其苦劳,不说宽恕了霍府至少不会赶尽杀绝!”
“然而结果呢?”
“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在岑州竹林小院里许下的誓言,此生定要复霍氏一族之冤!”
“此生定要复霍氏一族之冤!”
“而今,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公子,你还在犹豫什么?”
邵公已经是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出声。
暗卫一个两个大胆地抬起头。铮铮男儿的眉眼里是止不住的怒火!
慕容钦心头一颤。
他望向暗卫们的眼神开始闪躲逃避,却最终还是深深望进了自己的心里。
良久,久到邵公以为等不到答案时,慕容钦轻点了点头,道:“行动!”
然而此时,帝都将军府长风堂霖雨阁外。
玄武逸城站在门外,身如挺竹,止步不前。
半香在一旁记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
楚晴只过来看了一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尘素婆婆出去办事尚未回来。
“殿下,娘子或许是近来心情不佳。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见谅。”半香行礼道。
玄武逸城却是无声苦笑。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他与苏七之间难道好用得着这般客套?更何况现如今是他想去进去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更不知道进去了又该如何来安慰她。
苏老夫人说,“有些事需要七丫头自己想清楚。别人即便是相帮都帮不了。”
一门之隔,他在门外,她在门内。
良久,玄武逸城轻叹一身,转身离去。
晚膳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用的,没了苏七作陪。苏老夫人便自称身子骨乏了,免了苏家三娘和四娘的作陪,连同晚间的问安行礼这些繁文缛节都一并免了。
而今苏四娘作为待嫁之女,自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闺房里,不是绣着大红的盖头便是绣着大婚当日要穿的肚兜,她打听来的消息,咱们这位玄王殿下很是喜好繁花墨梨,是以苏三娘无论是盖头还是准备的肚兜、裘衣皆是绣着大朵大朵纯白色的繁花墨梨花样子,甚至还一早备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裙各四套不同色样的繁花墨梨纹路,至于别的繁花墨梨花样子的玉簪、步摇、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苏三娘却察觉出了些许异常。她并没有着人去打听,而是望着霖雨阁那头许久,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嘱咐丫头婆子们这两日得越发本分守纪,不得随意走动不得随意乱叫舌根!
直到临近子时,玄武逸城连走带跑地进了霖雨阁,他不顾依旧紧闭的金丝楠木雕花大门,翻身从露出一角的窗户飞入,还不待苏七尖叫出口他已经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皇宫失手,仁德皇帝落入慕容钦之手,只怕整个大越国要易主了!”
“什么?”
这回,苏七当真是大声叫唤了出来。
“大人请想想,若真如他们所言,小女子假扮将军之女,谋杀国公夫人嫁祸将军府,只为蓄意谋夺将军府财产,那现如今我又何须极力救治祖母呢?”
刘景听此一愣,对呀。苏牧梨若真的只是为着将军府的财产而来,又何须在毒害之后尽力救治,他可是知道的,四天来她一直为国公夫人布针医治。甚至累倒在长风堂,再说了,慕容公子认定的人又怎会有假,这其中定有猫腻!
“大人,此女子牙尖嘴利狡猾乖张。她身份未明并非我将军府娘子!”大老爷义正言辞。
“大人,此女子假扮我三弟之女欺瞒侮辱我将军府,被我们发现逐出将军府后怀恨在心,便因恨生怨谋杀国公夫人意图嫁祸,以扰乱我将军府啊!”二老爷急声辩解。
“什么救治祖母,呸!”
三娘见此也赶紧跪下,“大人,祖母昏迷至今已经四日有余,岑州大夫皆是诊治不清,此女子号称神医。却给祖母治疗数日仍不见起效,谁知道她是在救治还是一直在谋杀祖母!”
“你……不可理喻!”听到这话,绕是穿越过来的牧梨都是心中气急,哪有拿生命开玩笑的!
就是一直坐在一旁静默不语的五娘也是心中胆寒,三姐这话当真是把这女子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