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长风堂内宁静祥和。
近来苏牧梨很是忙碌,明日又是四娘及笄之礼,作为四姐及笄礼的赞者,身份贵重,今夜老早就被老夫人要求睡下了,还美其名曰:“蓄精养锐。”
她只能苦笑。
虽然,尘素婆婆已经将及笄之礼的流程、意义以及参与人员详细讲述一遍,可她还是一知半解。
赞者,不就是一拖盘子的吗?
有必要这样养精蓄锐?
为着这个所谓的养精蓄锐,早睡也就罢了,就全当是睡美容觉。
可……从午膳开始,祖母和四姐就软磨硬泡地逼她,硬生生多喝了好几碗玉竹老鸭汤!
谁能相信,回府至今不到一月,她已经足足胖了好几斤。
如今,她是白白嫩嫩。
还有,白白胖胖!
万恶的古代社会,连只像样的秤都没有。
呜呜……她到底胖了多少,连鬼都不知道!
七娘翻转个身,气得柳眉倒竖。
外间睡的尘素婆婆,未见反应。
幸好,要不然又要被婆婆念叨了,明日若是传到祖母耳里,她这几日都不得安宁。
哎,看来自己得刻意减肥了。
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
六月,还有啥六月,她都是大胖子一枚,还能咋样?只能闭门不出,一个人伤心流泪,追悔莫及……
七娘又翻转过去,皱巴着小脸,信誓旦旦。
本来还睡意全无,不想这么想着想着竟然睡熟过去。
外间的尘素,待到里头传来安详如常的呼吸,方才轻手轻脚进来,仔细为七娘盖好被子。
整个长风堂都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月夜静谧祥和。
然而,翠微湖边的恶斗仍在继续。
五娘紧紧咬着牙,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却仍旧双手死死抱紧树干。
因着时间长久,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暗黑色的血迹沿着嘴角一直蜿蜒到胸前。
三娘蹲下身来,随意地甩着从五娘那夺来的面纱,笑得越发肆意。
“求我啊,苏五娘!”
“你求我,兴许看在你让我大哥快活一场的份上,我会可怜可怜你。”
“怎么,死撑着等待奇迹?别痴心妄想了,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引开了周边护卫,这儿又地处偏远隐蔽,杀你,最好不过!”
“你一个不得宠爱的下贱出身,本就是婉姨娘妖媚的种,如今又和自己亲哥哥做下苟且之事,要我是你,还不如早死算了,留在这世上有何意义?”
“五娘,你说你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庶出,微贱,破鞋一只,苟且偷生,你活着便是丢我将军府的颜面!”
三娘再次起身走上前来,眼里头杀意四起。
五娘顿时惊恐错乱,双腿乱蹬,湖里水花四溅。
“救……救命!”
声音嘶哑,细弱蚊虫。
她已经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
今日,当真是她的死期……
五娘绝望地闭上眼,一抹清泪倾泻而下。
永别了,姨娘……
此生,女儿不孝,只能来世再偿还了……
此生,匆匆一世,苦难一生,想不到,到死都是如此不堪……
五娘心如刀割,泪水流得更加肆意……
然而等了良久,暴风雨似的拳打脚踢并没有到来。
她诧异睁开眼,瞧见的却是更为恐怖一幕!
三娘……正被人一手掐住脖颈,凌空提起。
三娘双手胡乱拍打着掐住她的那只魔鬼之手,双脚乱蹬,两眼因惊恐而怒睁。
然而,无济于事。
那只手,纤细白嫩,指尖修长,死死掐着三娘脖颈,如同拎着一只不听话的小兔子般,轻而易举!
四周的暗卫皆是心惊。
原来,公子所谓的人选,竟然是她!
五娘万分好奇,可是那人完全藏在三娘身后,从她的角度看来,瞧不到庐山真面目,只能从飘扬的裙角,可以想见,定是位女侠!
然道,是给她面纱的背后之人?
五娘不由得紧趴过来,偏过头好奇张望。
此刻,三娘进出气都完全受阻,她面色紫胀,舌头吐出,圆鼓鼓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活活挤压出来,双手无力下垂,手里的面纱掉落下去,乱蹬的脚也已经慢了下来。
三娘,不成了……
接着,只见那只魔鬼之手轻松一甩,三娘像是迎面飞去的红羽厉箭般,腾空而出,“噗通”一声闷响,直直落到湖心。
然后,五娘终于瞧见了庐山真面目!
“啊!你……你……”
她怎么也想不到,杀三娘的,是……是七娘苏牧梨!!!
只见她决然而立,双眼空洞,借着越发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的白仁很大很大,几乎占据整个眼眶。
她嘴唇紧闭,双眼大睁,两手空空垂下,手指尽然是五指紧紧并拢,连同手背的青筋都尽数爆起。
怎么看,都觉得苏牧梨仿佛没了魂魄般,僵硬异常。
五娘再仔细打量一遍,全身冷汗淋漓。
三娘如今已到湖心,落入水后再无任何呼喊求救,只怕是已经不行了。
她杀三娘都是易如反掌,此时若是杀自己,岂不是手到擒来!
五娘赶忙紧闭上唇,刻意垂下头,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
“啊!鬼……鬼啊!”
不想,放心不下的丫头去而复返,一眼便瞧见了失了魂魄的七娘,以及浮出水面的三娘尸首。
她吓得哭出声,拔腿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