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剑锋便要刺入沈碧秋的咽喉,何晏之拼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杨琼的腰,口中直道:“宫主!宫主且饶了我哥哥罢!”
沈碧秋哑声唤了声“弟弟”,胸口阵阵窒息,竟如有千钧之重,幼年的往事早已经残破不堪,然而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却真真实实地羁绊着二人,在这生关死劫,也唯有何晏之能够舍身相救,永不相负。
杨琼手中的剑不觉一滞,低头看了一眼何晏之,正对上那双深邃如辰星的眼眸。何晏之哀声道:“宫主,我求求你啊!”
杨琼冷笑不止:“你求我?你的命都是我的,又有甚么资格来求我?”
何晏之抱着杨琼的腰,低声道:“只要宫主不杀我哥哥,晏之愿意一生追随宫主左右,为奴为仆,任凭驱使,至死不渝!”
杨琼的眸中闪过一丝快意,轻笑道:“好。”他手中的剑缓缓放了下来,“何晏之,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可不曾逼迫你。”他沉下脸来,面露戾色,“倘若你敢背弃今日之言,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西谷连骈在一旁抱着婴儿,眼见着横生变故,心中不由大骇,急切道:“殿下!奸佞之言不可轻信!殿下岂可重蹈覆辙?”他转而狠狠盯着沈碧秋,厉声道,“全都给我上!砍下逆贼项上人头者重赏!”
众人正欲提起刀剑一拥而上,杨琼却高喝道:“住手!”他看着西谷连骈,沉下脸来:“连骈君,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间,他又环顾众人,“孤叫尔等住手,谁不听从?”
众将士面面相觑,看看西谷连骈,又看看杨琼,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妄动。杨琼负手向前走了半步,站在沈碧秋的面前,目光凛冽地看着那张与何晏之一模一样的脸:“既然晏之苦苦哀求,孤也不忍拂了他的意。”他冷冷道,“你走吧。”
西谷连骈直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看着杨琼身后的何晏之:“殿下的前途和性命,终究有一天要被此等狐媚惑主的小人葬送了。”念及此处,西谷连骈但觉痛断肝肠,长叹了一声,“殿下!纵虎归山,必留后患!沈碧秋三番四次暗算殿下,殿下这些年来吃得苦,难道都忘了吗?”
杨琼抬起右手,示意西谷连骈住口。他面沉似水地看着沈碧秋,一字一顿道:“桩桩件件,恍若昨日,不敢或忘。”杨琼冷笑了一声,“你再不走,孤可要收回成命了。”
沈碧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琼,神情迷离:“我亦是,点点滴滴,萦绕心头。日思夜想,却是追悔莫及。”话音未落,红莲已扑了上来,拉住沈碧秋的手臂,道:“少庄主还愣着作甚么呀!”她用力拽着沈碧秋,便往红袖楼的内堂退去,沈碧秋此刻倒不再固执,只是回转头来看了杨琼一眼,柔声道,“子修,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
杨琼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碧秋和红莲转身隐入楼中,转眼之间,竟然就不见了踪迹。西谷连骈走上前来,道:“殿下,看来这楼中机关重重,不可久留。”他咬牙道:“殿下!真的就这么算了不成?沈碧秋不除,后患无穷。”
杨琼垂眸道:“连骈君,你觉得沈碧秋滞留陈州,迟迟不走,是为了什么呢?”他不等西谷连骈回答,又喃喃道,“他走不了,或者是,有更加重要的事让他不能走。所以,才会拖到今日与我兵戎相见。”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来,“连骈君,派人潜伏西南,说不定,这一回能让沈碧秋带个路,让咱们会一会杨玲珑的影子营呢。”
西谷连骈眸光一闪,颔首道:“遵命。”
杨琼淡淡道:“自然要想办法把杨玲珑的影子营一锅端了,叫他们来得去不得,是不是?”他含笑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西谷连骈怀中婴儿的小脸,淡淡道,“连骈君,这孩子在你怀里倒是安静得很,真是难得。”说着,他抬头对众人道,“大家都过来给皇长孙殿下行个礼吧。”
屋内霎时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杨琼环顾四周,却见何晏之此刻倚靠着庭柱,正勉力站着,脸色苍白如纸。杨琼双眉一挑,走上前抓住何晏之的手:“你怕什么?”他笑了起来,“孤素来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一定会留沈碧秋一条性命。而你,也莫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何晏之强忍着浑身剧痛,低声道了句:“多谢宫主。”他正欲屈膝行礼,然而终究是打熬不过,身子一歪,便直直栽倒在地,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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