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双目空洞,不解地问道:“母后,为什么?为什么为人君就必须是‘孤家寡人’呢?那父皇为何有您的陪伴,能够享受儿女承欢下下的乐趣?”
长孙皇后被李承乾问住了,她望着李承乾,触目所及尽是哀切,她真的不明白,为何自己倾尽期望的长子却是个多情的种子,很多墨守成规的东西他却要去打破,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感情,难道是平时对他要求太严格了吗?不是的,历朝历代,不要说太子,就是皇子也是教育严格啊,哪有这么多的逆反心思。刚才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负面情绪又有爆发的倾向,她按在李承乾肩头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好似那样就可以将他脑子里的“怪异”且“不正当”的想法清除一般。
李承乾见了这样的长孙皇后,又恐惧又害怕,同时心里仅有的那点儿期望也烟消云散了。他知道,既然命运注定他成为大唐的太子,就如同“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箭”一般,他已经在弦上,除了借着“弓”的力道,准确无误地非常目的地,没有其他选择了。
“母后。”李承乾静静地跪下,仰望着她的母亲,“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李承乾哽咽着喉咙说不下去了。长孙皇后扶起他,又心酸又心疼,她轻轻摸着李承乾的脸,爱怜地哄劝道:“承乾,母后不是要为难你的,坚强一点儿好吗?咱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知道吗?所能做的,只是勇敢地接受。母后相信你肯定能做到。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都来找母后,别惹你父皇不高兴,懂吗?”
“母后。儿臣懂了。”李承乾温顺地答道。
“好了,去用膳吧。说点儿讨你父皇欢喜地话。”长孙皇后劝慰道,拉着李承乾一起去用膳。
冬季皇宫的夜晚格外寂静,除了更漏的滴答声,就只有身旁人的呼吸声。长孙皇后侧着身子枕着手臂看李世民的睡颜,想着晚膳时的种种,愁肠百结。
为什么人活着就这么难呢?她虽然得到了身为帝王的夫君的万般宠爱,甚至破除先例帝后同居一殿,但晏清歌的诅咒却在他的子女身上生根发芽,这简直比让她当一个冷宫弃妇更难以让她接受。承乾、丽质、泰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她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长孙皇后擦下眼角的泪,转身平躺,盯着漆黑的床顶,在心里满满筹划。
转眼间,五儿入宫已经三个月,她对尚功局的生活已基本习惯,每天上午去学习各种知识,下午进行实操训练,晚上还要学习如何伺候娘娘、殿下和公主,洗漱时抽时间和白淞聊聊天。她们的聊天话题也由入宫时的惶恐不安转变为哪位典制、掌制、女史的课好,自己喜欢学习什么,将来有什么打算。
“五儿,你将来想往哪个方向发展啊?”白淞动作快,洗漱完毕后就把要洗的衣服泡在盆子里,一面洗一面和五儿聊天。
五儿拿巾帕擦干净脸,小脸粉扑扑的,人看着也健康了些。“我也不知道呢,每一个都好难。我要是像欧阳晴那么聪明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她很聪明的,姐姐们讲什么,她都是一点即通,姐姐们都很喜欢她,尤其是宋晗姐姐,见到她都是笑眯眯的。”
白淞讶异地问,“怎么可能?你那么聪明,在家里又跟着夫子念过书,怎么可能觉得难。连我都觉得很轻松啊,尤其是缝纫,每次小婷姐姐都说我做得好。”
“真的啊?”五儿眼中闪光,羡慕不已。
白淞偷偷靠近五儿,压低声音说:“我听小亭姐姐说,再过两个月,等咱们进宫满半年就要进行一次测试,如果太差的话,就会被送到掖庭去当宫女。”
“啊?!”五儿皱着眉头,“那完蛋了,我肯定是要被送去的。白淞,怎么办啊?”
白淞安慰道:“别乱说,你那么聪明,不可能很差的。”
“你别安慰我了,我真的很差的。”
“哎,五儿,我听小亭姐姐说,她们以前为了考过,会结对子,两三个人互相学习,不如咱们俩也一起学学,互相补充,这样,肯定能考好啊。”
五儿用力抱住白淞,高兴地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对对,咱们从明天开始,把不会的问题记住,趁着洗漱的时间来学习,怎么样?”
“当然好啦。”白淞和五儿约定之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晚间,宁儿和塞姑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五儿离得远,只偶尔听见“选拔”“宫女”几个字,她猜想是白淞说的两个月后考试的事情,想着自己也知道了消息,不禁为她们还把这件事当成个秘密,躲起来不让别人知道的行为感到好笑。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笑了出来,忽然,睡在她旁边的欧阳晴叫了她一声:“五儿?你睡了吗?”
五儿犹豫着要不要说话,欧阳晴又说道,“你把头往我这边凑凑。”
五儿转过身子睁开眼睛望向欧阳晴,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贴着自己了,转头时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在黑暗中,欧阳晴虽看不清五儿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想到她平时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禁低笑出声,“过来,我有事告诉你。”
五儿想着欧阳晴平日为人冷淡,可也不曾像宁儿和塞姑等人一样,合起伙来欺负她,便依言凑过去。
欧阳晴掀起被子把两个人的头罩住,在五儿开口惊呼前捂住她的嘴巴,凑在她耳边悄声说:“下午宋晗姐姐告诉我和宁儿,两个月后要进行第一次女史选拔考试,过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