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一面躲,一面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后就向五儿奔去。五儿身材弱小,加上早晨没有吃饭,根本没什么力气,还没跑出厨房院子的月洞门,就被环儿攥着手拖了回来。五儿急得嘴里发出呜咽声,双脚在地上乱蹬,弄得鞋也掉了一只,露出补了补丁的褪了色的袜子。
“哼!你跑啊!”长孙明月解开五儿腰间的带子就缠住了五儿干枯的手腕。“快跟我去见爹爹。环儿,拉紧了,别让她跑了。”
五儿的手腕已经在挣扎下泛出青白色,她像一只遭到猎人囚禁的小兽,低着脑袋横冲直撞,想要逃离让她胆战心惊的桎梏。长孙明月揪住她乱蓬蓬的头发,五儿闷闷地嘶叫了一声,被迫抬起脸对着长孙明月和环儿。
不知为何,环儿突然觉得一直胆小弱懦的五儿,此刻的眼神让她头皮直发麻,拽着绳子的手在那凛冽的目光直视下不由得就有些松动。长孙明月看着五儿扭动着仍旧不安分的身子,提起裙子啪地一下就坐在了五儿的大腿上。
五儿疼得面红耳赤,黑亮亮的眼睛像铜铃般大。
“环儿,你看她这副小模样,真是和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模一样!”长孙明月拍拍五儿的脸,想到了偶尔听到娘亲和婶娘们的谈话,说五儿长得和她娘亲非常相像,看着乖巧懂事,其实心思最肮脏,专门干勾引人家汉子的缺德事。
“我娘才不是狐媚子。”尽管五儿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已所剩无几,但奶娘却总是告诉她,母亲是一个温柔而美丽的女子,是最疼爱她的人,因此她小小的心里绝对不允许别人这样污蔑她的母亲,即使会被长孙明月打得很惨,她也要维护母亲的声誉。“你不许说我娘是狐媚子,要说就说你自己的娘。”
长孙明月很是气恼,“你敢辱骂我娘亲?真是没教养。环儿你还站着做什么,去打她。”
“大小姐,脸上要是见红了,老爷问起来······”环儿支支吾吾地说。她刚进府不久,对于里面复杂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在她的认知里,五儿好歹是个小姐,长孙明月对五儿可以动手,但她作为一个奴才,即使可以狐假虎威,可打到脸上,叫人看见就不好说了。
长孙明月一巴掌甩到环儿脸上,“见什么见,你什么时候见我爹见她了!费什么话,有我呢!她还吃了你不成。”
环儿只得上前,巴掌一下一下落在五儿的小脸上。她的力气不大,可也让五儿感觉脸庞有些火辣,她手脚都挣不开,十分害怕自己会被打死,病床上的奶娘就没人照顾,便索性冒了次险,扯起喉咙大喊:“奶娘,奶娘快来救我啊!”
她这一喊让长孙明月慌了神,连忙站起来,厉声命令环儿拿根棍子去打五儿。环儿见躲不过,只能找了棍子过来,在五儿身上打了起来。
开始时五儿还能嘹亮地喊上几声,随即声音便断断续续如初学者弹奏的古筝声,过了没多久,只有哼哼唧唧的蚊虫声了。
“哎呀,大小姐,这是干什么啊?”说话的是李婶,就是她让五儿来厨房找她,她本想偷偷塞给她一些吃的,没想到由于是当家主母的生辰,有诸多高官贵客,四殿下李泰翡翠如玉卷赞不绝口,长孙无忌一时高兴,特意叫管家打赏厨房的人,刚才大家都去领赏,喜气洋洋的。谁知回来后却看到最受宠的大小姐指使丫鬟对少人问津的五小姐大打出手,而那干枯瘦小的五小姐看那歪着脑袋的模样,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她还是很喜欢五儿的,平时趁大家不留意,塞给五儿一些点心什么的。先下看到五儿被打的惨状,心里不由得吃了一吓。可是她实在是不敢去叫长孙明月停手,那可是老爷和夫人最宠爱的大小姐,是在皇宫都赫赫有名的“祥瑞小姐”啊。
李婶心无余力更不足,她心里暗暗乞讨快来个人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吧。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无情的又岂止是帝王家,这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富贵之家,不也是一点都不屑粉饰太平吗?
这也许就是一个庶出的孩子的命吧?李婶抬起胳膊,擦干泪水。她趁机斜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皆是殓气静声。“哎,五小姐,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要怪我们狠心。要怪就怪你投胎在侧室,一个不得宠的侧室。”
五儿的奶娘崔氏入秋后感染了风寒,前几日还能勉强给五儿做饭、洗衣,但这两天却浑身酸软得厉害,竟是连床都起不了,整日昏昏沉沉的。迷糊间听到似乎是五儿在喊她,她原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但睁开眼睛一看,五儿果真不在屋子里。她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果真又听到五儿凄凄恻恻的喊声,心下一惊,后背汗冷岑岑冒了汗,她拿过床头的木头拐杖,颤巍巍地出了屋子,四处寻找。
在厨房做事的人陆陆续续回去了,但他们也不敢管,熟视无睹地去大厅上菜忙乎。
李婶看不过去了,想去找崔氏,却在半路就遇到了她。李婶悄悄朝厨房的方向一指,崔氏见了,泪都快急下来了,恨不得生出双翼一下子飞过来。她心下越急步子越荒,到了厨房院子门口竟然一个踉跄绊了一跤。厨房的大门口虽说不高,但崔氏年岁已老,心又慌,一时之间竟然没起来。
她以掌撑地,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五儿。她的脸干枯瘦小,如一个被抽干水分的橘子,皱巴巴的,几率花白的发丝从鬓角飞出。“大小姐,手下留情啊。”
长孙明月淡淡地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