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年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结果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许久,然后一语不发抱着宫蓝染的骨灰离开了。
云思晚回到酒店,骨灰盒放在了桌子上,她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这座被阴云笼罩的城市,眸底一片苍凉。
手中的手机不断的在震动嗡鸣,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像是要将她的手腕震断
沉默许久,她慢慢的抬起手,手机放在了耳畔,艰涩出声:“……爸爸。”
电话那头,云啸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很快就被潮湿倾覆,贝齿紧紧的咬了咬唇瓣,哽咽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妄为,为了报复薄浅彻不惜将云啸天当年拼命压下来没被曝光的事曝光,连累的云家股票大跌,也让云啸天成为冰城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云啸天在电话里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是安慰她,言辞温善,处处透着慈爱,就好像小时候她不管要什么,爸爸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
“不用来接我……我会回家的……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处理完就会回家的,嗯……”
电话里云啸天还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手臂垂下的瞬间,身子也更着蹲下来,抱着自己,三年来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委屈,愤怒,全部用眼泪洗净。
…………
夏绾绾要求见云思晚是在晚上,地点是薄家的阳台。
云思晚本不打算去的,毕竟她和夏绾绾已经没什么可说的,可是电话里夏绾绾的态度坚定,一定要见她,否则她就会亲自去一趟冰城。
她不是怕夏绾绾见到云啸天,只是想知道夏绾绾到现在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抵达薄家的时候,已经傍晚,没有夕阳,整个城市显得更加昏暗,北风凛冽,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悲壮。
昔日辉煌的薄家,在一夕之间已经门庭冷清,偌大的城堡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佣人了,更别提那些随扈。
云简月在管家的指引下走进了夏绾绾的卧室,管家退下,她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终在阳台看到身穿红色礼服的夏绾绾,精致的妆容,泛着银丝的长发挽起,端庄典雅,依然雍容华贵。
云思晚走了两步到餐桌旁,身子轻轻的靠在桌边,眸光漠然的扫向她,讥讽道:“我想绾夫人今天请我来,应该不是向我磕头忏悔的吧。”
“你配?”红唇轻抿,语气极冷,带着轻蔑。
云思晚敛眸一笑,“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你觉得我脏,配不上薄浅彻,那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当年夏绾绾可是被人轮(奸),情况可比她严重多了。
夏绾绾看着她,唇角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眸光阴仄仄的盯着她看,令人毛骨悚然,“你脏配不上阿彻是一方面,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太狠了!”夏绾绾眸子盛满狠戾,咬牙切齿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非善类,一个女人太过聪明,太过狠绝,绝非好事,更何况我还曾经害得你被人猥(亵),你怎么可能会全心全意对阿彻,怎么可能原谅我,所以我绝不可能让你留在阿彻的身边,不会让你毁了他!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
云思晚挑了下眉梢,睥睨她:“你今天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别说夏绾绾不同意,即便夏绾绾愿意,她云思晚还不乐意。
在夏绾绾和唐笙儿的眼里,薄浅彻是块宝,但是在她的眼睛里,薄浅彻不过是一个负了她的男人,连颗草都不如。
夏绾绾凝望着她笑,阳台处没有开灯,屋内的灯光蔓延不到她的脸上,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笑容凄厉而狰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生不会让你和阿彻在一起,死就更不会……云思晚,我即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思晚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夏绾绾留下一个阴冷邪魅的笑容,转身毫不犹豫的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云思晚一怔,下意识的大步流星的朝着阳台走去,低头就看到夏绾绾摔在门口,趴在地上,侧头有一只眼睛死死的瞪上面,像是在等着她。
夏绾绾的身下很快流出一大片的血滩,空气中弥漫着像铁锈般浓浓的腥血味。
云思晚站在阳台边缘俯头看着跳楼而死的夏绾绾,眸光顺着她的身子看向站在不远峻拔的身影。
薄浅彻刚刚被古寒找的律师保释出来,虽然云思晚和秦世瑾联手在给他的货里藏了一大批的毒品,但是上面有心要保他,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被放出来后不到一个小时,竟然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眼前。
挺拔的身姿一瞬间就僵硬在原地,黑眸一震,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神色平静,可是脸上却一点血色都没有。
黯淡的眸光顺着夏绾绾的尸体往上看,明明暗暗的光线中看到站在阳台旁她,面如死寂。
云思晚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与他对视,其实隔着这么高的距离,谁也看不清谁的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谁也没有移开眸光,像是能看见彼此一样。
她的心一瞬间被什么狠狠的揪紧,撕扯,像是被数万根针狠狠的扎着,痛的几乎要弯下腰。
她终于明白夏绾绾话里的意思了。
夏绾绾说她狠,会毁了薄浅彻,可是论起狠绝,她觉得自己及不上夏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