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枫华谷。
坐落于洛道西北的枫华谷向来以漫山遍野的枫叶闻名,其“枫华”二字便是由此得名。不论是何等时节,在枫华谷,总是能看到满盈双目的红色海洋,仿佛无边无际,热烈宛如骄阳。
火焰一般绚烂的枫树下,容颜俏丽的女子低着头正怔怔瞧着手中之物。那女子生的冰肌玉骨,肤清盛雪,仿佛受到了天地宠爱。但此时,她身处这难得一见的盛景,眼神之中却流淌着淡淡愁绪,更添美人娇弱动人的风姿。
“婧衣,这里风大,别站太久了。”
一道粗犷之中透着温和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叶婧衣回头一看,就见一身朴素布衣的心上人正带着笑意走向自己。将手中小册放进怀中,女子忧郁的面容露出淡淡喜色,随即转为黯然,道:“卫大哥,我只是有些想家了,此次我偷偷外出这么久,哥哥们一定很担心我,我…我想回去一趟。”
闻言,面有刀疤、被唤作卫大哥的男人眼神一闪,脸上一丝慌乱浮现,却又很快便被压了下去。而对这人存着钦慕之心,又深信其为人未曾有过丝毫怀疑,尚且涉世未深的叶婧衣,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不算十分隐秘的异样之处。
想起那个美丽而危险的红衣女人吩咐过的话,男人瞬间便定了神,面色如常的微笑道:“婧衣若是担心家里人,不如就先写一封书信送回报个平安,待我在此间事了,再随你一同回家,顺便…也认识认识你的家人。”说到后来,男人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暧昧和未经遮掩的爱慕。
“卫大哥…”闻言,叶婧衣这般面皮薄的姑娘自是羞涩难当,扯着衣角颊飞红霞,端的是娇美无双,看得眼前男人心中一动,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眼见此景,藏身于不远处枫树下的黑色身影不由微微一叹,原本那剑下不容情的心思竟也慢慢淡了下去。
“终究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依旧还是那套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束,叶晖想起荻花前山的那张人皮书,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然而不过片刻,他的眼神便瞬间转厉,内心一片冷意:“不过这红衣教和阿萨辛,却是决不能放过的!”
敢把主意打到我藏剑山庄大小姐,我叶晖的亲妹妹身上来,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深紫色的眸子幽光一闪,两颗圆润的小石子带着细微的破空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交谈之中的男女,精准无比地打中了他们的昏睡穴。
眼见两具躯体一个茫然一个惊愕,却都同样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叶晖立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叶婧衣的身边,堪堪接住了她倒落的身子。
“婧衣…”看着怀中少女与往昔相比更加成熟美丽的容颜,叶晖眼带愁绪,又有喜悦,心中更是郁结难解。
摇头挥去那些令人不快之事,叶晖拾起那本从叶婧衣怀中调出的薄薄小册,随手将其塞进怀里,然后小心抱起她,将身法运到极致,避开荻花宫众人耳目顺利来到了宫外一篇隐蔽的小树林之中。
小心翼翼地将叶婧衣安在了马背上,叶晖翻身上马,拍了拍里飞沙的脑袋,道:“走,咱们去长安。”
言罢,就见绝尘一骑,飞速往西而去。
隔日,天子脚下的长安,素有“圣手孤针”之誉的名医盛长风家中,突然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只见其中一人紫色长袍罩身,黑色斗篷上的大兜帽将整个头部遮住了大半,即便是露出的下半张脸也是以蒙面示人,甚至连双手都没放过,那黑色的薄手套将修长的手指包裹得严严实实,俨然是下定决心连半块皮肤都不露的了。而观昏睡在那人怀中身形纤细容貌出众的女子,一身精致的金色衣衫加上那柔弱的气质,却是怎么都跟抱着她的男人极度不搭了。
盛神针从不在家中接待病人,要寻他看病便只能前去医馆,或者有能耐请他上门出诊——这是长安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的规矩,因此,耳闻敲门之声出来查看的仆役上前恭敬有礼地说明了此事,希望来人自去医馆求医。
听到仆役委婉的逐客之语,叶晖身形不动,只是语气温和的道:“我怀中这姑娘乃是盛神针的老病人了,前几次因故未请盛神针施针医治,身体已经日渐虚弱,在下实在担心不已,故而无礼前来,还请盛神针不吝出手,先救她一救吧。”
闻言,仆役面露为难之色,眼前这男人虽然藏头掩面,看着总不像普通人,但他怀中女子的脸色确实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在神医身边待了不短时间的仆役自然能看出此乃久病之态,心中一软,便道:“我家老爷规矩如此,小人实在不好僭越,要不您先将这位姑娘的来历告知小人,小人再去请示一下老爷,看老爷肯不肯出手吧。”
“也好。”犹豫片刻后,叶晖看了看怀中女子似是因难受而皱起的眉,回道:“你就说,藏剑山庄大小姐前来求医罢。”
听到“藏剑山庄”四字,仆役明显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速度飞快地就往院子里头跑去了。
不到一盏茶,一名衣着朴素、精神矍铄的老者匆匆走到门前。看到叶晖怀中女子,那老者立即大喜道:“果真是婧衣丫头,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啊!”略微观察了一番叶婧衣的情况,他便连看也不看叶晖一眼,立即朝边上跟来的弟子吩咐道:“快,快下去准备准备,我要马上给婧衣丫头施针!”
把弟子打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