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两天有些事,明天就不能来给徐少爷送行了,还望徐少爷莫怪。”庆伯说道。
徐曜宣对于庆伯的到来也很惊讶,面上却不显:“你们忙就好了。我们走的早,也就是跟你们说了一声。”想了想他又道:“高知县跟县丞已经被下了大狱,知府大人会亲自审理他们贪墨的案子。冯大人还在这里,如果你们有什么难事,也可以去找冯大人。”
可能被人误解了,庆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也是好意但是却以为自己是担心徐曜宣他们走了以后自家会没有人管。所以告知自己可以去找冯大人。虽说没什么事需要这样的大人物出手相助的,但庆伯还是感谢他的提点照顾之恩。
出了大门,庆伯长出口气,幸亏这样的人物以后不会打交道了。
上次就送个行差点儿酿成大祸。这回待客就轻省多了,置办了两桌,请的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当然七叔公是不在其列的。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也都放开了,就开始说起这几天的见闻来了。
朝廷重新丈量了土地。按照衙门的记录给还乡的人分发记录,但是这次赈灾还有不少人都被饿死了,家里的田地成了无主的。进来有朝廷做主很多富豪乡绅都开始低价购买土地,又在到处招募人去耕种。江鲤村活下来的人是最多的,田地保存也最完整,于是很多人种完了自家的地就受雇去帮忙耕种了,吃饭睡觉的时候也会碰到其他村子的人,大家说起这次大旱,江鲤村的才知道原来当时旁人过的那般艰难。
“那天我们正在犁地,突然下雨了。那一片连个草棚都没有,我们就去一棵大树下多了阵儿。一个帮工的觉得树上虫太多,抬头看了一眼,差点儿把魂都给吓没了。那树枝上挂着一个脑袋,上面爬满了虫,已经面目全非,非常恶心。”
“我们还以为是谁作恶,正想着要去报官,被人给拦住。那人说这应该是干旱的时候,有人易子而食留下的。那些泯灭人性的事我只听说书的人说过。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亲眼所见。”
“我们是菩萨保佑,有大小姐庇护我们,给我们吃,让我们不用颠肺流离。不用妻离子散,不用家破人亡,不用,不用经历那样艰难的抉择。”那人说着哭起来。
那个帮工的说,他们那时候为了生存下去,什么没有人性的事情都做过。他们当时一行人逃难去了一个农庄。那农庄的主人看他们可怜,收留了他们一夜,还煮了菜汤给他们吃。这些人却因为不想再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见庄子上有不少吃的,动了心思一行人晚上摸到庄子住的房间,把他给杀了,还奸污了庄主夫人,就连庄主才三岁的儿子都没逃过厄运,最后被煮食了。
这样的事情很多,那个帮工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来,对他说:“你们不知道你们多幸运。江大小姐当初拿出粮食来又是多崇高。”
桌上的听了这番话,都搁下筷子。
以前他们都呆在村子里没有接触过外面,没有那么惨痛的经历,只觉得江藜拿出粮食很轻松,她是江家人,就应该这样做,却没想到没有人应不应该,那样的时候她拿出来是情分,不拿也是本分。她并不欠他们。
这回出去找活做,人家一听他们是江鲤村的,给的工钱都比旁人高些,一开始还不清楚是为何,有一回管事的说了:“江鲤村的人,不说别的,至少也踏实本分上就比旁人强一分。更何况江大小姐菩萨心肠,救了那么多人,虽说不清楚什么缘由朝廷没给封赏,但她的义举,我们还是记在心上的。”
“这都是沾了大小姐的光。”那人说道。
庆伯倒是不清楚还有这样的事,心里很是自豪,端了酒碗就道:“来,咱们喝。”
这晚上庆伯喝的烂醉如泥,荣婶没有说他,随着他发酒疯。
杏妮把前院酒桌上的话告诉江藜她们,听的两人唏嘘不已。他们当时也真是无知无畏,那么多粮食就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展露出来,竟然也能平安无事,果真是傻人有傻福。
“何止傻人有傻福。亮子哥前两天听人说起那时候也有人打大小姐的主意,哦,对就是那天晚上抓到的坏人,听说当初他们起义本来已经吸收了不少难民参加,也烧杀抢掠了一些城镇有了物资,很有些气候了。可是突然大小姐捐了粮食,并且还发动城里的富户捐钱捐粮,咱们这边不是稳定了下来嘛。这事传到其他县城,那些县城也开始这样做,让那些难民有了吃的,能活下去了,他们当然就没参加什么起义。”
“那些贼人很痛恨 大小姐,后来还打算来找大小姐麻烦,结果大小姐那段时间一直住在城门口,跟难民还有官府的人在一起。难民们对大小姐很恭敬,他们来了也讨不了好。高知县那个混蛋下令关了城门,大小姐回村子的那段时间,朝廷派下来清剿反贼的官差也到了,那些人被追的犹如丧家之犬,自然没有余力来找大小姐麻烦了。”说道这里杏妮叹口气。
江藜把这事前前后后一想,再加上杏妮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些贼人没有余力来找她麻烦,谁知道逃亡途中误打误中进来跑进她家,而且还劫持了她。要不是那天晚上村里办了酒席,整个村子都飘荡着肉的香味,那些人又饿的够呛,哪里会给她时间把追捕的人给等来了。
最后她虽然受了伤,但是那些人也被抓了。
也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