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下去,江芷脸色缓和,江巍然也怯怯的拉着她的衣角,慢慢依偎到她身边。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虽然跪着,却也竖着耳朵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自古忠孝两难全,你爹当年在京城授官,忠了君,却不能在你祖母身边尽孝。你祖母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再加上舍不得你祖父。就一直留在老家。后来有了你大姐,你祖母很喜爱你大姐,爹娘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把你大姐留在乡下让她陪着你祖母。这么些年你大姐替爹娘尽了孝道。爹娘亏欠她良多。她以前不在咱们身边就罢了,现在她过来了,你们以后要敬着她,知道吗?”
江巍然点了点头,脸上一脸认真。
江芷眼里却闪过深思。也依偎到刘氏身边,却没有说保证的话。
下人们听了这话却对江藜的来路都清楚了,心想着自个知道的这些内情又够跟人谈论好些天了。
这边经过了这么一遭,欢喜的气氛总是受了影响。而江藜跟江春用热水洗了大半个是时辰的热水澡,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噜的响了,这才不舍的从浴桶里出来。
江春边穿衣服边感慨:“还是城里的小姐会享受生活,特别是京城的小姐们。这浴桶洗着真舒服,等回去了咱们也让人给咱们做一个,做一个大大的,要能伸直腿躺在里面的。”
她们用的浴桶是江芷的。江芷只有八岁多,身量小,浴桶是按照她的身量定做的,江藜她们用着有些小了。
江藜帮她擦着头发,赞同道:“确实舒服。”
姚嬷嬷在门口留了个小丫鬟注意屋里的动静,她在外面守了这么久都快困的要睡着了,实在想不明白里面那两人怎么那样有精神,洗了这么久说话声音还这么足。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连个浴桶看着都跟看稀奇似的。
这会儿听里面的动静,忙开口道:“大小姐可是洗好了?奴婢能进来吗?”
“进来吧。”江藜说着把东西扔给江春让她自个擦头发。她则走到梳妆镜前,拿了梳子开始梳理头发。
“呀!”江藜惊呼一声,顿时皱起来咬牙切齿道:“徐曜宣!”
江春被这声吓的一哆嗦,一眼看过来。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江藜的头发有一缕从中间断开,还正好是发旋儿中间的额一缕,看着很是醒目。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作为儿女的要多加爱惜,女儿家的头发除了成亲的时候会剪下一缕跟夫君结发长生,这一生中并不会剪发。她好好的一头长发。就因为那人的一箭,愣是成了这般模样,你说让她气不气。
“混蛋!混蛋!混蛋!”江藜握着梳子连连咒骂,从小没骂过人,关于这方面的词汇她会的很少,这副模样让江春笑的更欢了。
小丫鬟叫来两个婆子清理净房,她看到里面满地的水,忍不住撇了撇嘴,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洗个澡都这般粗鲁。
江藜愤恨的将头发束起,把断了的那一缕头发藏进去,外面看不到了,这才不再咒骂。
话说出去,刘氏也很快调整好心情,恰逢江藜来京城,江训又升了官,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她吩咐厨房晚饭做的丰盛些,就当是给江藜接风,同时庆祝江训高升了。
刘氏正在考校江巍然今天先生讲的功课,见到江藜、江春、江顺他们进来,忙起身笑道:“梳洗好了吗?住的地方都去看了吗?可还满意,缺什么东西只管说,我让他们开了库房去拿。”
江顺红着脸,连连道:“都好都好。”说着把目光投向江春,他并不习惯跟女眷打交道,特别是这样的官家女眷。
江春饿的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不过新的住所还是出乎她意料的合心意。
“有劳婶婶费心了,我跟小姐都觉得那里挺好的。”江春笑嘻嘻的道。
前一句话听的刘氏很熨帖,不过后一句却让她轻轻皱了皱眉:“住的好就好。”
“阿藜,春儿是你的堂姐,你就应该尊敬她,怎么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让她给你当丫鬟呢?往常我们离的远,什么话儿过去你照不照做我们也不清楚,但既然你来了我们跟前,这规矩还是得立起来,我们江家还没有让族姐给当丫鬟的先例。你给春儿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算是作罢了,以后可莫再这样作践你的族姐妹族兄弟们。”
江藜听的一挑眉,虽说她确实不是真的想要江春给她当丫鬟,但她娘这话是几个意思。她虽然不聪明,但也听出里面有机锋啊。
江春没心没肺没听出话里的音儿,仍然笑呵呵的道:“婶婶这话说的不对,怎么能说作罢就作罢呢。”
刘氏一听眉一凝,难道她看错了,这江春小姑娘才是个心机深沉的?千里迢迢跟着江藜来京城,就是为了要挟他们来了?这江春据说爹早早的就去世了,她跟她娘两人相依为命,这样的家境也确实说不好亲,难道想凭着这事赖上他们,好讨些好处?
不等刘氏开口,江春就严肃认真的道:“当初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我给小姐当丫鬟,她给我工钱,每个月都有一百文钱哩。”说着扒了扒手指头,道:“从去年六月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欠了我十个月的月钱了。这事要是说罢就罢了,我的月钱怎么办?”
刘氏一哽,她怎么忘了这些人是从乡下来的,能有什么心机。
“你的月钱我给你不上,以后每个月我还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你跟阿藜、阿芷都有,随你们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