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通州那边的花棚预定好了,含笑、杜鹃跟马蹄莲,都是顶顶好的。奴婢一说是陈府介绍过去的,花棚的管事还给了折扣,一再保证到了四月初七一定让这些花儿开的漂亮,到时候给咱们府上添彩头。”姚妈妈欣喜道。到了京城这么久,自家总算也要办一场春宴了,这可是长脸的事。
头一回办春宴,刘氏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在有陈家人帮衬着,哪里的厨子做菜好,哪里的花圃花儿开的好,哪里的戏班子排了新戏等等,陈家办了那么多回春宴,早就摸顺了这些,有了这些经验,刘氏准备起来总算是有了头绪。
主子升官,下人们也跟着水涨船高,一听家里要办宴会,各个都攒足了劲要好好表现,每天走路都带风的。
江训不在家,这回春宴就只请女眷前来,但是外院安排茶水点心,安顿马车停放等等也要有个章程,胡同太过狭窄,没有太多地方用来停放马车,江喜为了解决这事,这几天一直在跟隔壁的邻居协商呢。
“隔壁的都是书香门第,很好说话,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只说大家相互包容,倒是没刁难什么。”江喜道。
刘氏一听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已经是四月初六,后天就是春宴的日子了,到目前为止倒是事事妥帖,只盼望她第一回办这么隆重的宴会也能讨个好彩头。
“人家好说话咱们也要会做事,你明儿提了四色礼盒去拜访左邻右舍,春宴完了记得去谢谢人家通融。”刘氏吩咐道。
江喜将这话记在心上,应声是。
刘氏将手边的账册收起来,问姚妈妈道:“二小姐的抄书还没完吗?”
姚妈妈笑意一顿,道:“还没,奴婢中午去看了,二小姐正伏案抄书呢,红云磨墨,红巧做针线。屋子里静悄悄的。二小姐知道夫人的良苦用心,这两天都很认真的抄书,一点儿没偷懒呢。”
刘氏听了却不见半分喜气,皱眉道:“她没偷懒?罚抄同样的书。同样多的数量,人家早早的就抄好了,字也写的工工整整,半天不敷衍。难道只当她一人努力我看不见吗?”
姚妈妈听的低下头,心里暗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抄的书,才两天的功夫把罚抄的量都给抄好了,交到夫人这里来,这不是添乱吗?
罚了两个小姐抄书,一个早早抄完,还抄的认真,另一个成天伏案却没抄完,显的另一个在偷懒似的。
“人家抄完了书开开心心的成天出去玩不着家,她倒好,我让她抄书。让她修身养性,她还当我害她了?成天只知道撒娇苦恼,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道最后,刘氏已有些痛心疾首。
江喜听的心里后悔连连,他什么时候来回话不好,偏赶上这个时候。最近府里风言风语也都有,他听听就算了,却不敢当真的。当下人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随意揣度主子的心意跟想法,只要认清主子是谁,对谁中心就够了。
“二小姐年纪还小呢。小姑娘谁不贪玩。咱们二小姐已经是稳重了,平素帮您打量府里的事务,那也是有板有眼的。就是在陈家私塾念书,也从没听说跟谁闹红过脸。今儿奴婢去陈府,陈六小姐还问奴婢怎么不见二小姐去进学,是不是跟着夫人在忙着春宴的事呢。”姚妈妈说着自豪一笑:“那陈六小姐语气里的酸意,奴婢可是看得真真的。”
陈六小姐是庶出,她姨娘原是陈三老爷的通房,生了她以后提了通房。陈三夫人是个面甜心苦的。最是不喜这些庶子庶女,连请安都不常让他们去,更何况带着他们见人,教他们管家了。
刘氏听了这话总算是脸色和缓了些。
“去跟她说,今儿就是不睡也要给我把书抄完,明儿让她去陈家亲自把请柬送到她的几个小姐妹手上。”刘氏道。
姚妈妈一听高兴的应了一声,心想这话带到馨樱院,她又能得赏钱了。
刘氏想了想,对江喜道:“最近府里办事,开支本来就打,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也要懂的体谅家里的不容易,她要是再出去你就让她去,只一条不许给她钱。可记住了?”
江喜动了动嘴唇,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转而道:“大小姐这几回也只是出府的时候说了一声,并没有要银钱。而且据跟着去的小厮说……”
刘氏也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并不是真的关系江藜,不等江喜话说完就摆了摆手,道:“你记着这些就成了,下去忙吧。”
江喜出了门,眉头少有的紧皱起来,心想空穴不来风,主子的态度确实是引导下人们揣测的风向标。
姚妈妈这边没事了,绕了个弯去了馨樱院。
江芷抄了一天的书,刚好只剩下最后的一页书了,她揉着酸疼的手腕,看着抄的整整齐齐的一摞纸,心里别提多高兴。
“小姐歇歇吧,一整天都没停过,夫人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红云揉着有些酸涩的手道。
红巧忙断过茶杯递过来,江芷接过喝了口茶,随口问道:“星澜院的又出去了?”语气很是不屑。
只有没见过市面的人才会见天的往外跑,土包子。
红巧也嫌弃道:“是呢,进府这么些天,就没府里安生的呆四天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好在她没在外面露过脸,要是让人知道这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成天穿成个乡下土妞似的到处在京城里逛,说不得还会拖累二小姐的名声呢。”
“红巧。”红云沉着脸大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