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过得颇为平静,据小道消息之王慕和说,江昊阳把之前他推荐的几家当铺全跑了一遍,最后在李家当铺把那挂坠当了死当,而后在千苍城一僻静处买了一座小型宅院,也算安顿了下来。
至于他后来在宅子里鼓捣些什么,想做什么营生,慕和就不清楚了,慕长云也不关心,横竖与他无关了。
这日正是之前海运商会定下的聚首之日,大早,慕长云用完早膳便坐马车赶往千苍城内商会所在处。
坐在车中,慕长云只是闭目养神,表情十分平静。他对今天的会议本能的排斥,因为居心不良者的可以安排,会议的最终结果会将他带去死亡陷阱。但躲避并不能带来安全,既然敌人已经决定出手,那么他也只有迎难而上,才能根本解决问题。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和一部分计划,算是占得了先手,更是做出了不少安排应对,接下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坐在商会定下的大包间里看着一群人觥筹交错,慕长云觉得略烦躁。
做生意要应酬在所难免,但不得不说,经历了那么多年不用看人脸色的飘飘生活,慕长云对这样的场合突如其来的不适应。
商会里大部分都是不错的海商,生意不大,一定程度上依托商会的庇护,还有几人,则是慕长云重点关注的对象。
宋家现任当家宋学文,毋庸置疑,上辈子的出头鸟,明面上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大公子宋明阳。最后这一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下场,他那时飘在两个妹妹身边,曾听江昊阳来讲过,宋家生意败了,还沾上了官司,家破人亡。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猜测的幕后黑手所为,但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报应不爽的感觉。
而现如今,那个最后妻离子散的宋家当家,正笑颜满面地往他这里走来,身后跟着的是海运商会的会长胡德胜。
“慕公子,平日里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来来,今日难得相见,干了这杯。”
“哪里。”慕长云站起身饮尽一杯,态度不冷不热但礼数周全,是他一贯的作风。
“哈哈哈,好!”宋学文长相平凡,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与他的名字很不相符,此时故作豪爽却是十分合适,任谁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他心里的算计。而胡德胜在一旁只是笑眯眯的也不多说什么,让人看不透。
一群人你来我往的交际了半天,才终于开始说到正题。
最近一年里海上劫道的日益猖獗,几个小门户的海商脸上挂着的笑脸也渐渐撑不住化成了苦笑,他们都是家业不大的,全家撑死也就一两艘船,被抢一次两次可能还能撑着,多来几次,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更别说有传言,这些海盗是勾结了东海岛上的武林门派,功夫都很了得水性颇佳,加上他们从不靠近陆地,自然也不会引来岸上驻守的海军,因此十分难对付,商户们即使想请人做护卫,大海茫茫,愿意来的人本就少,很难请到身手一流的高手。
如今还没被抢过的,除了“运气好”又出海少的宋家,就只有“据说”把海盗打退过的慕家了。
众商家一边诉苦,一边有意无意的都往慕长云处瞄。
慕长云知道他们是希望他能表态,但他在这群人里不过是个后辈,出了头也落不着好,出了事还要受埋怨。海商本来就是风险很高的行当,他能力所及也不过是尽力照顾好自家的船队罢了。
众人见慕长云跟老僧入定似的只坐在那喝茶,心里暗骂小辈不识趣,面上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会长胡德胜。
胡德胜人到中年,下巴上蓄了些胡子。此时他见众人都看他,一边摸着宝贝胡子,一边心里也很想叹气。他又不是神仙,一把年纪也学不来武功打不过海盗呀。管着这个海商协会,平时除了给自家的海商铺子添点便利,一直都忙着调解这调解那的,庸庸碌碌也不出什么错,谁知道会摊上海盗这事儿呢?
他们只看着慕家的船队人多势众,护卫功夫好,可人慕家又不是菩萨,哪里会出这个头,护住了最多得个谢字,护不住还不知背后被人怎么说呢。
海商们不是不明白这些,可如今被抢的损失惨重不说,听说还出过几条人命,大家架不住都病急乱投医了。
胡德胜自己也是拉不下这个脸皮去求慕长云这个小辈。
如今被人这么架上了锅下不来台,他心里也难免恼怒,只是面上依然是笑呵呵的:“咱们生意人啊,以和为贵,谁想着会碰上这些不讲究的海盗呢,如今咱们在这儿,不就是要商量个章程来么,不如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皮球又被踢回来,众人不禁在心里暗骂胡德胜老狐狸,一个个面上似是沉吟似是苦思,有的说不如大家平时联合出海,有的又说可以把货寄在大船队上,处些护卫和寄运钱,来来去去提了不少建议,却没一个能用得上的。
大家做海上贸易,都有自己的门路,谁也不想把门路贡献出来共享,海上航行又怎么一起呢?
一群人愁眉不展,慕长云并没吱声,却一直余光盯着宋学文。
只见宋学文似是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准备开口。慕长云心道:来了。
“诸位,”宋学文在众人里颇有威望,他年纪较长,家大业大,且不说宋家的海上船队算得上船多势众,还有众多其他产业,能与之一比的,在千苍怕是也只有慕家了。宋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