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发出狼嚎一般的尖利呼啸。
十三月末的大雪到来的时候,会比一年之中的任何时刻都要寒冷。这意味着真正的凛冬在三日内便会到来。
寒风吹在脸上比刀割都要疼,哪怕在屋内也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在那饱含负能量的寒风吹拂下,无论是木质还是石质的房子都不会有丝毫隔绝寒气的能力;壁炉不精心照料的话就会莫名其妙的熄灭。而只要壁炉熄灭,光是在屋内说话都能冒出一团团的白雾。
而且从十三月的月末开始,到一月的中旬结束——在这三十天不到的时间里,每一天都会大量降雪。三天降雪的厚度就能接近一米。如果不注意打扫,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落下的大雪就会将门缝堵死。
在这种雪根本不会融化的日子里,如何清理雪地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在法恩斯世界,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在冬天被冻死。其数量远远比任何一次战争、或是大型的感染病爆发都要来的多。
和冬季的极寒相对应的,在丰收之月的八月结束之后,便会迎来超过十天的大暴雨。虽然并不会有很多人死在暴雨中,但是几乎所有的农作物都会被暴雨淹死。而且这种程度的暴雨就意味着,夏天必然会有洪水或是海啸到来。之所以每个城市的排水系统都是如此先进便是为此。
当然,法恩斯世界的天气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极端的。
准确的说,是在盖亚之父堕落成黄昏种之后,才出现了每年两次的大灾之月。
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接近霜覆地狱了,在凛冬之下,每年都会有某种生物绝种。冷到了这种程度,不是没有超过二十点的体质,光是行动就会耗费三倍的体力。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在大雪中行进的人就要做一次检定,如果没有通过的话。饱含负能量的寒气便会临时扣除一点体质属性。
如果体质属性降低到十点以下,那么在降低体质属性的同时还会造成一定量的环境伤害。当体质属性低于三点,每次检定失败扣除体质属性的时候,都有可能会直接造成即死伤害。
而白塔之所以地位崇高。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基本上不会被凛冬冻死多少人。
不是说巫师们开发出了什么防冻的药剂。而是因为白塔的大结界会过滤掉寒风中的负能量,让这连职业者也无法忍受的寒冬变成十三月初那种普通的冬天。
但是,奥姆对巫师们的垂怜似乎到此为止。
随着大结界上出现了大量的裂纹,真正的凛冬终于进入了白塔。
许多生于白塔、也终将死于白塔的巫师们越发明显的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股寒冷。从地上不断拔起的阴冷寒气隔着靴子也能将脚冻麻。
到了这个时候,在第三塔召开的会议已然开始。不停发生的爆炸、从人群中突然暴起的雇佣兵、以及其他各种祸端也开始渐渐平息。似乎局面重新变得稳固。
随着越来越大的雪,白塔的领地中重新变得平静。
——除了一处。
一个精神矍铄、身形挺拔的老人沉默的站在罗兰和昔拉面前。
“克洛德……先生。”
罗兰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以平淡的声音问候道:“许久不见。希望您在希维尔的国中过的愉快。”
出现在罗兰面前的,正是他过去亲手杀死的克洛德。
但是,那并非是生者所能具有的形象。
克洛德的身体是半透明的金色,他的瞳孔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在夜色下闪耀着光芒。
而他的表情也并非和生前一样总是和蔼的笑着。他的嘴唇抿紧,向下弯曲,刻出一个严厉的弧度。在脸颊上生成两道深深的沟壑。老克洛德的眼睛也不再总是眯着,而是微微睁开,给人以睡醒的老狮子一般的感觉。
与其说克洛德变了……不如说,这才是作为护教者的克洛德真正的姿态吧。
和失去了战意,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衰老下去的克洛德完全不一样。这是战意凛然、处于全盛时期、全身散发着墓中的古剑一样的铮然杀气的护教者。
罗兰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位一生征战不休、杀死千余异端,双手沾满同类鲜血的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刽子手。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可惜。
如果一开始,罗兰遇到的是这样的克洛德,那么也许一切都会朝着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但是,如今……
罗兰眼中浮现某种复杂的神色。
他意识到了某种令人悲伤的事实……关于朱庇特四世以及克洛德。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罗兰毫不畏惧的,向着圣人形态的克洛德走去。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呢?克洛德?”罗兰露出温和的笑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杀死我吗?还是将我交上去?”
“……很久不见了,小罗兰。”
克洛德叹息着,随着罗兰的一步步的逼近,逐渐举起了右手紧握的手杖:“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金色透明的光芒从杖剑吐出,束成一个纤细的光柱。剧烈的高温将光柱周围的雪直接变成蒸汽。
那是崇日者之剑,但比起剑更像是长枪。
别说是被砍伤或是被刺穿,哪怕是接近就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那是在泰尔还是太阳王的时候,他的皇家守卫所使用的武器,也是克洛德使用的杖剑的原型。
“克劳迪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