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良善嘴紧,顺妃见了她,就与她念叨两句,免得自己被憋死。
“我只要一想冷宫里的和嫔,就心里怕的慌。”顺妃目光暗淡了些,低声叹道,“当年我与她一同进宫,一同得宠相约共富贵的。也说过,一个若得宠,必然在陛下面前举荐另一个,姐妹俩一辈子同进退霸住陛下,叫谁都不敢欺负咱们。可是就这样儿的情分,慢慢儿也就疏远了。”
大概是从她更得宠些,大概是她先有了皇帝的骨肉,总之她就是知道,自己与和嫔再也回不去初入宫时那样要好的情分了。
她初入宫的时候比和嫔先得宠,第二日就在皇帝面前举荐了自己的姐妹,那时和嫔承宠回来在她面前是真心感激说一辈子要好的。她们俩那时多好呀,说与皇帝之前的那些笑言,用一根凤钗换着穿衣裳,宫里宫外说起,都说这是一对姐妹花。
可是慢慢儿就变了,或许是两个人都变了,和嫔渐渐与她无话可说。就算得宠,也开始隐瞒与皇帝之间的喜好。
等她生下二公主晋了妃位,和嫔就再也没有来单独与她说过话儿。
“她着了道儿,如今失宠,我心里痛心得厉害,可是想叫我去救她,我却已经不愿意了。”顺妃轻轻叹息道。
“娘娘后悔么?”明秀轻声问这个眉目婉约的女子。
“并不后悔,我救了她,她也未必感激。只是感慨良多。”顺妃苦笑道,“这宫里可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她也变得很多,从纯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顺口就能挑拨是非的深宫妇人。
可是不变成这样儿,她只怕活不下去。她不能总托庇在皇后的庇护里,若有一回皇后来不及救她,她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和嫔就是前车之鉴,我也是真的累了。”她累了,争不了宠了,心思都衰老了。
看着如今帝王身边娇嫩的美人,她竟心如死水不起涟漪。
顺妃看着远远的昭贵妃瞪着眼睛抱着正与自己讨价还价努力要多吃一块儿点心的二公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我最羡慕的,就是贵妃娘娘。”
她有皇后护着,有安王护着,如今连荣华郡主都护着,虽然从前吃了挫折,却从未移了性情,嬉笑怒骂只随本心,这才宫中是太难得的性子了,叫顺妃瞧着,心生羡慕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儿小小的嫉妒。
她没有昭贵妃的好运气,大概,是上辈子的好事修得不够。
“娘娘如今有二公主,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明秀便柔声笑道。
“你说得对。”顺妃不过是一时感慨,之后精神一振便笑道,“我有二公主,有两位娘娘的庇护,已经强出旁人太多。”她的目光清明,又与明秀说了几句话,便见昭贵妃气急败坏地抱着二公主走了,显然是妥协了去给自家闺女喂点心,就笑着带着明秀缓缓在宫中走动,温柔地说道,“贵妃娘娘很喜欢你,我亲眼见的,安王说你允了他的时候,娘娘欢喜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我都明白。”明秀轻声说道。
“你这样等了三年,旁人觉得你傻,然而我却敬佩你。”顺妃看着明秀轻声说道,“若你转头没心没肺允了安王,只怕,我也不会与你交心。”
“娘娘倒是不同。”多少人说自己蠢呢?明秀也不记得了。
“内中如何我猜的出一些,因此才能明白你的心思。”顺妃说了这一句,便折了一旁的花枝与明秀,看她拿在手上越发人比花娇,就笑着说道,“我也不是奉承你,只是到底心中有所动,方才说了这些。”她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繁花似锦,淡淡地说道,“许是在宫里见多了心眼子,我倒是觉得……难得了。”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便轻声道,“除了你,旁人,也没得什么好儿。”
“娘娘说的是荣王妃?”明秀抱着花枝好奇地问道。
她这三年虽然与荣王妃都在京中,却王不见王,再也没有见过。
当年皇帝命荣王妃醒来之后给自己磕头赔罪,明秀也借口身子不爽利没有见她,由着她叫人押着在屋子外头磕了头就完了,也不知荣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蔷曾说容貌毁了,只是明秀不明白这个毁了容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说起来,与其说是她的不是,倒该说是荣王不对。”顺妃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愿意提及荣王,见明秀诧异地看着自己,便慢慢地说道,“她性子暴躁多疑,觉得荣王身边儿的姑娘都与荣王有一腿,这些年不知闹出了多少的风波。虽然有的畏惧她的势力不敢声张,却也有几个不将她放在眼里的,那几个自持身份尊贵,家中也比淮阳侯府及永乐公主更能帮衬荣王,这两年闹得厉害。”
荣王妃脸不好看了,又没了用,若不是有赐婚的旨意镇着,荣王退亲的心都有了!
只是皇帝赐婚,再不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顺妃听宫里的人传流言,说荣王与荣王妃洞房那天晚上,两个人都睡了,其中荣王夜半醒来猛地见着了身边的荣王妃,差点儿没叫荣王妃那张脸给吓成疯子,叫嚷了好一阵子方才歇了。后头因实在撑不住了因此想要纳妾,谁知道荣王妃是个比唐王妃更彪悍的存在,点齐兵马就冲进了荣王的安乐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