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也听见了,然而不必回头,她都知道那是谁。
是安王的笑声。
她仿佛不经意地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就见不远的假山之后,正有一道明黄色的袍角飞快地闪过,之后便没有了踪影。
见了那服色,她目中一闪,之后只忧心地叫人扶了几乎虚弱的许侧妃坐在一旁,又叫人去请太医,这才低声说道,“咱们该回了。”
真是倒霉催的,好容易荣华郡主想要欺负一下人,却叫人撞见不说,撞见的,恐怕还是苦主的大靠山!
据说这位许侧妃很得宠的,太子殿下躲在假山后头真是辛苦了,也不知会不会秋后算账,来寻她的晦气给爱妾报仇。
只是……她不后悔就是了。
荣华郡主从不愿仗着身份做一个跋扈的人,然而有什么看不得的事,却也不会忍着,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与维护?
自己也有大靠山的荣华郡主想明白了,觉得天儿有些冷,就往比自己高挑了许多,很能遮风挡雨的孙娇娇的怀里缩了缩。
“你,你别怕!有我在呢,以后太子殿下恼怒起来,我护着你!”孙娇娇觉得小姑娘这是怯了,被唬住了,怀里是明秀单薄的肩膀,顿时生出了保护的心情来。
“多谢孙家姐姐。”明秀仰着头感激地说道。
“这算什么,你方才,也吃了委屈了!”孙娇娇被这一眼看得热血沸腾!顾不得别的,大声说道。
冯瑶一挑眉,之后只笑着说道,“亏了阿秀是个大方的姑娘不爱计较,不然,到底是侧妃失礼了。”说完了这个,她隐蔽地抖了抖身躯,仿佛是有点儿恶心了,却还是叫一旁的那对姐妹花儿纷纷点头应了,都说明秀是个识大体不愿与东宫计较的好姑娘。这其中苏蔷虽然看出了些痕迹,然而却感激明秀为太子妃张目,也不管这其中究竟如何的,拉着明秀的手低声道,“以后,咱们就是亲姐妹!”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真诚。
“早就是知己,说这个竟生分了。”明秀含笑说道。
几个女孩儿簇拥在一起,穿着各色的飘逸的宫裙,金碧辉煌仿佛是雪地里盛放的花朵,远远瞧着就赏心悦目,且看着她们说笑着远去,连许侧妃都呜呜地掩面哭着叫人扶着回去了,寂静的假山后头方才转出了三个青年来。
最前头的一个一身明黄英姿勃勃,正是当朝太子,此时带着几分无奈笑意地目送那个牙尖嘴利偏要装小白花儿的便宜表妹走了,这才转身摇头与捂着嘴正得意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笑得不行的美貌青年说道,“这张嘴,真是里里外外都是她最可怜。”
“表妹本就很无辜!”慕容宁弯着眼睛认真地说道。
“真是够无辜的,侧妃都……”太子不由一叹道,“罢了,原是她今日恃宠而骄了。”
“太子若只得太子妃一个,哪里有这么多的风波,还连累表妹!”慕容宁便很不高兴地说道。
这青年气鼓鼓的,然而说出的话却孩子气,太子忍不住笑道,“真是胡说八道。”
他看重太子妃,也与她极好,然而弟弟竟然说出只守着一个女子的话来,还是叫他觉得有些异想天开,顿了顿,太子方才温声道,“不过是些女子间的小龃龉,又算得了什么?有太子妃在,我也不必担心什么。”他本想去安慰许侧妃,毕竟当初许侧妃与自己有些渊源,在自己的心中很有些位置,然而想到皇后与自己的告诫,顿时心中一凛。
许侧妃竟敢在太子妃面前骄狂,可见目中无人,若他再这样宠爱,又与皇帝有什么不同?
宠妾灭妻,这是大忌,况太子妃与皇长孙才是正统,如今孩子们还小,就很该叫他们知道嫡庶有别,免得日后生出异心来。
荣王,不就是因宠爱有了贪念,意图染指皇位?!
“太子妃近日劳碌,我去瞧瞧他。”许侧妃有孕太子很高兴,只是叫他说,若太子妃能再给他生个嫡子,那就更好了,想了想,他就往太子妃的宫中去了。
慕容宁早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踮着脚尖痴痴地看着远处已经看不见的背影,想到方才明秀说着大道理满面温柔仿佛是会发光的模样,就傻笑了起来。
“没救了!”唐王冷眼看着弟弟犯病,顿时甩着袖子直接走了。
唐王对东宫这点儿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没有兴趣,只要别影响了太子地位就行,更别说缺心眼儿的弟弟了。
一时众人都走了,慕容宁看着兄长们不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下来,雪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落寞。
如今,他只能躲着看着她,再也不能走到她的面前去了。
她不想看见他了。
吸了吸鼻子,慕容宁有些难受地想要笑一笑,却还是没有再笑出来,之后顿了顿脚,低声说道,“那,那我就躲着,躲着看着你。”
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不叫明秀看见,她就不会说叫自己离自己远点儿的话来,青年细长的手指勾了勾披风上垂落的两枚宝石搭扣,一时就微微皱眉,实在想不通上辈子,自己究竟是拿什么打动了自家心上人,还有,竟叫自己截了明显走到了自己前面的堂弟慕容南的胡。
这些安王殿下想不明白,荣华郡主更没有想过,此时明秀坐在冯瑶的车里,见她说要送自己回家,然而目光狡黠,顿时嘴角一抽。
“今日为何只你一个来了?”与明秀亲近起来,冯瑶也不预备文绉绉的说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