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罪民在狱中为偿己之罪,而所书之字,名为‘隶书’,一共三千余字。”按照少公子一早交待自己说的话,程邈用颤抖抖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叠纸。
这是这几天,少公子和自己两人,根据自己早已写好的三千字,再以简体字重新整理编辑后的文字,比原先自己准备献上的隶书,结构更为严谨成熟,让原来还对“隶书”取代“纂书”而揣揣不安的程邈,信心大增斗志满满。
少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关于新文字的事,无论问他什么字,他都能飞快写出合格漂亮的新文字,并且告诉你新文字每一部分所代表的意义,书写时的笔画笔顺以及注意事项。
明明少公子心中早有一套新文化,却偏偏要将这功劳留给自己,让自己献上这新文字,真是让自己情何以堪啊!
“好!”嬴政看着程邈所献上的三千字,拍案叫道。
虽然因为这三千字并非刚才那一百多字般成句成段,导致很多字嬴政不认识,但只看这方便简洁、顺时顺力的文字结构和书写方法,嬴政就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新文字。
“先生可愿为‘书同文’做些贡献?”
“陛下有命,罪民莫敢不从!”
看着程邈如历史上那样被封为御史,又被嬴政点名负责“书同文”之事,胡亥一颗心终于也放了下来。
等程邈退下之后,胡亥决定要干一件更毁三观、更提前走进新社会的事。
幸好幸好!除了家有余资的人之外,现代社会的主流还是拿刀在竹简上刻字,书法什么的也不是社会主流,若是到了几百上千年后——那个书法昌明的年代,自己再来干这件事,大概就要被天下读书人喷成翔了。
“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准备陪父皇吃饭吗?还是想提醒父皇,忘记你干得好事吗?”嬴政看着坐在下方的胡亥,抓起一本奏折对准胡亥丢了过去。
对于自己丢奏折时的眼力和功力,嬴政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胡亥不躲,就稳稳的能砸中他……他竟然躲了?谁家的孩子啊,连皇帝陛下丢出去的东西都敢躲,这么淘气,你爹……你就不怕气死你爹吗?
无视嘻皮笑脸凑到自己身旁的胡亥,嬴政默默的低下头继续批改奏折,这个时候,还是扶苏好啊,怎么砸都不敢躲,看着他每每不敢躲,而不得不又隐忍又痛苦又纠结的表情,顿觉得整个人腰不酸、腿不痛,精神也振奋了。
“父皇,别改了别改了,您看这个这个。”胡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嬴政眼前晃了晃,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
哼!不看!嬴政将头扭到一边,继续批改奏折。
胡亥借机瞄了一眼嬴政手中的奏折,是暗卫报来的“扶苏在六国旧地推行新钱,但商铺却拒不接受新钱,使得一些换了新钱的老百姓,陷入了拿着钱,也用不着出去,最后因为衣食无着而怨声四起”的消息,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接这种麻烦的工作,一边随意的开口说道:“儿臣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没有商铺肯接受新钱吗?扶苏哥哥不会自己开个商铺吗?这商铺只收新钱,不收旧钱,至于里面的东西,也不用卖别的东西,只卖米和布这两样就够了。就不信这些死奸商,能和一国之力撑下去。”
“你懂什么啊?”嬴政白了胡亥一眼,“这些商人后面都是六国贵族和当地富贾当靠山,岂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儿臣书读得少,是不太懂。但儿臣知道,这年头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回禀陛下,少公子在外求见。”内侍的通报声,打断正在考虑“如何锻炼儿子一百**”嬴政的思绪。
“让他进来。”嬴政将暗卫报上来的奏折放到一边,低着头,开始批改另一份奏折。
熟悉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过了一会传来胡亥甜甜的声音,“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嬴政只觉得脑中警铃大响,上一次胡亥这样说话是干什么来着?喔,装修章台宫。
说起来,章台宫到底被熊孩子弄成什么样了?说是要保密,要给朕一个惊喜,不好朕派人去看,于是……朕竟然真得没有派人去看!想想都心塞,完全不符合朕多疑的人设吗?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嬴政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说道。
这一次,不管熊孩子再怎么卖萌,朕都不能再被熊孩子牵着鼻子走了。
“是儿臣新写的一篇文章,请父皇指教。”胡亥低下头,双手将手中的纸卷高高举起,一脸无害的说道。
“新写的文章?”嬴政一脸狐疑的嘀咕着,同时示意赵高将胡亥的纸卷拿上来。
不会是新坑朕的一种方法吧?自从生了这个熊孩子,嬴政觉得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完全没有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嬴政略为有些紧张,甚至是诚惶诚恐的打开手中的纸卷,“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很正常的一篇拍马屁文,四平八稳挑不出什么大错。若是以前看见,嬴政必然很喜欢,但是在吃了胡亥这么多高级马屁之后,嬴政终于也可以笑而不语的表示“朕向来务实,从来不搞阿谀奉承”这一套。
“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