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也插话说:“这里看来确实经营不行。亏他们想得出这么个馊招!现在社会本已经够乱的了,乱搞男女关系成风,用这么个名堂优惠,真无聊,本来没那个关系的,说不定为省钱也说是情侣了。现在的人想钱都疯了,还有什么脸豁不出去?”说完,大概意识到这个话题可能刺激到潘学,不禁晃了晃脑袋。
还好,潘学在一直朝窗外看,好像没理会我们说什么。
偏偏这时钱智商边打方向盘边问:“哎,潘学,你在这边有亲戚,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
我大惊失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潘学在这里的亲戚当然是他老婆家的人了,现在出了这事,见面多尴尬啊。
不过潘学看来对此倒还坦然,回答道:“她父母还不知道这事。我看看时间怎么样,兴许下回吧。”
钱智商盯着前边的路,说:“时间总是有的,你振作些,别老这么副苦瓜脸。往法院去是这条路吧?”
潘学说:“是,往前开就行了。”他又头转过去朝车外看,脸上有种复杂的表情,当然,不是那种走亲戚的兴奋。
我松了口气,还好,钱智商的话没有刺激到潘学。
人和人的关系确实挺奇妙,我一直有点奇怪,精明干练的钱智商怎么会容忍让潘学这种水平普通的人管着一个部,但昨天关键时刻潘学那一嗓子,证明他也并不是那么“废”。两个人看来互相挺了解又有交情。
法院传票上有地址,潘学又知道路,所以我们不用问路就一直开到了法院大楼前,一看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开庭。
江南县是个贫困县,但看这法院楼,还真意识不到这点。楼有七层高,建筑样式大概要处处体现法律的尊严,从高高的台阶,到挺立的门廊石柱,都给人以肃然感。门口卧着的两个大石狮子,气势威武,表情狰狞,看来是为了镇住经常出入这里的坏人们的。
我经过时,几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贾府门前那两个石狮子。虽然这么联想看来对人民法院有点不敬,但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因为《红楼梦》原书说过,那俩石狮子可是干净的。
九点十分开庭,他们三个人作为当事人和律师可以进法庭,但由于不是公开审理案,我作为证人却只能待在法庭外了。
方元向我做了个手势,说:“坐着等吧,别急,你肯定是惟一的证人。”
我无奈地在走廊长椅上坐下,看着他们进了法庭,门关上了。
不过也才过了几分钟,就看见又有人来了。
不错,这正是把潘学和我们公司告上法庭的薛华高。和他并排走着的还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衣冠整齐,不大像是县城里的人,我猜这是他的律师吧。
我与薛华高在虚拟世界那个租屋里匆匆会过一次面,但他当时痛不欲生,加之我又改头换面,他显然没认出我,瞥了一眼目光就移开了。但我可是清楚地认得他,因为在冲出来救他之前可是在暗中观察他好一阵子了。尽管他也是改头换面,尤其是发式已完全不同,而且衣冠楚楚,不再赤身luǒ_tǐ,但那张脸我是不会忘记的。
看着他大摇大摆走进了法庭,我心想,莫不成你还想做“史上最牛原告”?做梦吧!
法庭的门在薛华高他们身后又关上了。
此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我觉得已等了很长时间,然而里面却毫无动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去作证。
我装作散步,从椅子上起来,朝审判庭的门走过去,到了门前我便放慢脚步,留神倾听里面的动静。虽然这道门并非密封得非常严实,但在门外也只能听到里面传出很低的语声。门上也没有玻璃,根本无法看到里面。
我在门前走了七八个来回,只勉强听到几句片断的话,这还是里面的人说话提高了声调,才传到了我的耳中。两句是方元说的,“事件唯一见证人”,“我们已经多次让步”。还有一句话“你要相信法庭的公正”,是审判法官说的吧。
既然也听不到什么,那就还是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等吧,听些片言只语,反而让人更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对时间已无意识,那道紧闭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法警让我进庭去作证。
我一下子站起来,由于等待得过久,竟有些慌张匆忙。进了法庭,还有一种十分拘束的感觉,远不如在虚拟红楼世界里面自在。
里面的人不多,但全都在看着我。我首先注意到审理此案的法官,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脑袋光光的,穿着身不大合体的法官袍,一双小小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红楼梦》书中一个回目的标题:“葫芦僧判断葫芦案”。那个案子有当过和尚的门子幕后做推手,现在这个案子,主审法官从这个脑袋看有点像和尚,所以才让我有如此联想吧。
不过随即我就感到这想法对人家未免太不敬了,案子正在审理,怎么好随便就认为他也会跟雨村一样胡乱判案呢?于是我赶紧向他露出个笑脸,以示尊敬,不过他可一点也没理会,板着脸问道:“你是此案的证人晨烟先生吗?”
“是的。”我差点在后面加了句“如假包换”,因为有人这样问我名字时,我常好这样回答,以此来活跃气氛。不过今天我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