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终章中 其远修兮
从來沒有一条向上的路,是坦坦荡荡,毫无荆棘的。
萧原手执墨眉,立在半山腰的一条小径上,眼帘之前早已是一片血色。这一炷香的时间内,死在他手上的兵士和魔教众徒,早已数以百计。
杀人这件对他來说本是极为生疏的事情,沒想到,甫一动手,却是将他体内隐藏许久的魔性给激发了出來。他双眼不知何时,早已变得惨红无比,双眼之中早已是一片血色。
这早已成了一场杀戮,他机械地将手中墨眉举起,前推,刺入一具火热的躯体,然后抽出,然后又举起,又前推。
他只觉脑海之中一片兴奋,早已忘记了,是因为什么动的杀念,他脑海之中只萦绕着一个念头,将这群人都杀掉。
突然一阵响亮的婴孩啼哭的声音,从山脚下一处大伙燃烧着的茅屋中传來,萧原只觉心头一震,脑海之中突然涌过一道清流,那本是蒙垢一片的灵台,瞬间变得清亮起來。宛如那日,在暗影禁地之前的悬崖绝壁之上,因清影的一声断喝般,豁然间醍醐灌顶。
萧原心下突然记起,这三载通玄山上的时光中的无数纷乱片段來,突然记起,自己修道为何这件事情來。他脚步一动,猛然间推开身边拥挤的两个兵士,那两个兵士受萧原突如其來的力道的推挤,却是向两侧悬崖绝壁处倒去。
眼看就要跌入万丈悬崖之中,那两个兵士只觉身躯一滞,身躯却是瞬间停滞在了那万丈悬崖之前一寸之处。待惊魂稍定,抬眼望去之时,却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疾如鬼魅般向着脚下而去。
那两个兵士对望一眼,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光芒,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声细语了一番,却是猛然拔出身畔长刀,高高举起,对着山腰小道之上还依旧蜿蜒而上的那队兵士,大声喝道,“传我军令,所有人停止前进。非有人侵犯,不得杀戮,速速赶往山脚之下,救助山民。如有抗命者,军法从事。”
那一队士兵,被这一声断喝惊醒,猛然都打了个机灵,纷纷收刀入鞘,转身向着山脚之下疾奔而去。那两个立在悬崖之侧的兵士,却是又对望了一眼,又向那已早到了山脚之下的身影望去,却是蓦然做了一个决定。
萧原立在一处被大伙熊熊燃烧的茅屋前。突然记起。自己幼时也是被这么一场大火。给困在了其中。从那以后。他便孤身一人。既无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该向何处前行。如今。十数载光阴已过。那场大火。却仍犹在眼前。
他心下一阵凄凉。却是浑身灵力暴涨。一团黑色光芒。猛然凝聚成一团光球。携带着他整个人向着茅屋之中冲去。片刻之后。萧原怀中怀抱一个婴儿。却是缓缓踏步而出。他环目四顾。
却见周围火光不知何时都已熄灭。自己身前却是聚集了无数兵士。
那方才被自己所救的两个兵士中的一个。却是向前踏出一步。朗声说道。“在下秦朗。感谢公子方才不杀之恩。我等因被魔教之气侵袭。方才才做出如此杀戮之事。方才见公子。出手救助山民。我等本是被当今朝廷追杀的原东宫太子李重俊的手下。还望公子不计我等前嫌。收留我们。”
萧原本无心管这等闲事。他连自己下一刻要去哪都不知道。又哪里能管得了别人。何况。他一向都是清冷的性子。并不喜多与人接触,因此断然是不想和这群人牵扯在一起的。他抬头望了众人一眼,正欲拒绝。
那秦朗却是向前又跨了一步,猛然拔出身畔长刀,横在自己脖颈之前,朗声说道,“公子乃是宅心仁厚者,我等若是出了这通玄山地界,也是一死。若是公子不肯收留,我等就立马死在公子面前。”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一队士兵,也是轰然双膝都跪倒在地,猛然抽出身畔长刀,也是加诸在自己脖颈之前。萧原大感无奈,却觉怀中一动,低头看时,却见怀中那婴孩却是极为不舒服地翻了个身,见萧原看來,却是咧嘴笑了一笑。
萧原只觉心中一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许久才缓缓说道,“也罢,只不过我此刻还有要事要做,却是万不能带上你们。这几张咒符和这只纸船,你们带着,就去长安临淄王府,去寻一个叫郭肃的。待我事了,自会前去寻找你们。这孩子,还要麻烦你们带我照看。”
他便说便从怀中,掏出几张咒符和一只纸船递给那秦朗,沉吟片刻,却是又冷冷说道,“我知你们都是手染鲜血之人,但是既然今日求我庇护和收留,若是再有违背我意,妄加杀戮之人,休怪我手下无情。”
众人只觉一阵寒气弥漫在自己周身左右,却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那秦朗却是应了一声,见萧原再无话交代,又询问了下咒符的使用方法,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萧原眼见众人离去,这才身形一动,周身灵气暴涨,猛然向着山顶掠去,他手中墨眉黑气弥漫,向着百丈之外的魔教之徒,轰然砸去。
通玄山山顶,玄元门广场之上。
清虚直被一股极为凶猛的力道,拖出去数丈之远,他只觉体内鲜血汨汨而出,竟似是毫无阻滞一番。他缓缓睁开双眼,低头去看,却见右肩之处,却是贯穿插着,一根数寸之长的黝黑铁棍。
那铁棍之上鬼气弥漫,显然不是世俗凡间的普通兵器。清虚只觉自己灵海之中一片混沌,一颗道心竟是摇摇欲坠,大有把守不住之势。他心下大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