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真心神急转,脸上神色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阴冷决绝神色,他青铜色面具映在,密室正中摆放着的一坛清水之中。顾守真目光掠过之时,却是微微一怔。那掩在青铜面具之下的脸色和神态虽然看不到,但是那一双冰冷双眸之中,所射出的光芒,却是清晰地又反转回他双眸之中。
是啊,这样深藏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之下的时光,这般也有数十载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双眸之中,也多了那么一丝阴冷神色。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初心是为了什么,但是若说,这数十载时光之中,他没有做过一件违逆自己本心的事情,就算是让他自己说,他也只能嘴角微微往两侧拉扯,吐出两个字,“扯淡”。
从数百年前,笃志一心修道开始,他便以为,只要修得无上大道,便能窥破一切,自己之前看不透的东西。可是,当他将世人皆羡慕的玄元心法,修到最至高无上的一层之时,本身修为也已臻圆满之境时。他却突然发现,非但之前自己看不破的东西更加模糊迷离,便是一些世俗百姓都放得下的东西,他却也是如鲠在喉。
这数十载在黑暗之中不见天日的时光,他也曾试着去想透这其中的千转百折。但是,终是徒劳无功。他只记得有一次,和圆智手谈一局之后,圆智也曾喟然长叹,“纵是佛祖当年,见鹰捕白鸽,也不过只有以己身之肉来饲养恶鹰,别无他法。若不是佛祖,当年已有万乘佛法,焉知自己纵使以身饲鹰,若是自己死后,那恶鹰又不会再去吃白鸽。”
他犹记得那是最难熬的时候,满腹心事无人诉说,自己心底之中,又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是那个秘密,却是又不能让天下之人知道,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虽然知道自己需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才能算圆满,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行往何方。恰巧就是在那日,碰到了那,当年还是个惫懒泼皮和尚的圆智。
心机深沉如顾守真,却不知怎地,竟是毫无保留地将心底所有的秘密一股脑地全说给了圆智听。本来他以为,以圆智当年那泼皮无赖和尚的性格,这秃驴定然会大笑一声,然后仰天而去,口中还不忘高声说道,“生死由天,富贵有命。我自有酒肉与佛祖,其他与我何干?”可是,让顾守真没想到的是,圆智却是猛然撤去了身上,那不知从几千几万户凡间百姓之中,乞讨而来的百缕之衣,却是郑重其事地从行囊之中,掏出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袈裟,就那般穿了上去。
而且是端端正正地穿了上去,一扫脸上那副惫懒神色,正当顾守真以为,他要郑重其事地托付和宣扬一些什么佛法禅意之时,那秃驴却是极为不要脸地说道,“可有酒肉。若是酒肉管饱,到哪里不都是混,在你这里,还少了风餐露宿,也算不错了。”从那以后,这两个人,却是走上了一条,就算是当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走往何处的路。
而他们手中所握有的极为重要和巨大的隐秘,乃是当年,神迹初现之时,顾守真遍寻神州数处方位,寻得不同上古遗物,交于故人。却唯有最后一处,却是怎么也猜测不透,那一夜,夜深露重,顾守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于是索性推枕而起,翻阅起身边一直携带的一卷古籍。古籍作者不详,年代不详,古籍之中,所记载尽是数百数千载之前,三界之中之事。
其中言语不详,也多有谬误之处,自然不能与正统的道家典籍所相提并论,但是,顾守真自从于玲珑阁之中,觅得这本神鬼怪志多过言传身教言论的古籍,却是爱不释手,因此却是一直带在身边。古籍,虽然破烂不堪,扉页也是多有磨损,但是扉页之上,三个字,却是能依稀辨认得出来,却是《拾遗志》。
那一夜,他却是读到万年之前的那场神魔鬼三族大战,其中却是提到,一直三足青铜小鼎,在那场三族大战之中,却是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他脑海之中,却是突然灵光一闪,只觉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只三足青铜小鼎,只是,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他绞尽脑汁,直到天亮之时,却是恍然惊醒,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那三足青铜小鼎。似是,那只三足青铜小鼎,曾自己入他梦来。
而且那大梦初醒之后,留给他的感觉,也是和自己在这古籍之中所读到的这三足青铜小鼎的情形,有七八分相似。这种奇异现象,应该是他本身修为,已将要达到至臻之境,再避过天劫,便能羽化飞升有关。但是,越是如此,顾守真,却是突然恍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看不透,从来不是只身身在此山中,而只是一叶障目而已。
他修道百年,一心心中所想,就是为了羽化飞升,因此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在他眼中也如过眼云烟一般,从来就不会扰他心绪分毫。这当然是他修为进境如此迅速的原因,却也是,为何,他心中始终存了一丝看不透的障业的原因。那一日,他只觉,定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让自己窥破这些心结。
这也是其后数十年,他一直想不明白,却是心中最清楚的一点。那一夜之后,他便时刻以那梦中那只三足青铜小鼎所带给自己的感觉,来感知那最后一处所在地方的气息和灵力的波动状况。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两者之间,定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果然,又不过几日。西疆边境之地,却是突降天火,天火持续燃烧十日方散;天火散去之后,又有滚滚紫雷持续落下十日方止;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