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道微弱的火光在茫茫的黑暗中亮起。萧原看着手中的那半截剩下的火折,又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青璃,苦笑了两声,只觉得,这次南行,倒是和黑暗和森林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肩头之上的小七动了一下,似是极为不喜欢这样的黑暗。萧原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它方才安静下来。萧原举起手中的火折,向四周望了望,出乎其意料。这洞穴虽不如刚才那墓穴是用上好的玉石所制,但是这洞穴的墙壁上,竟是每隔五步都挂着一盏铜灯。
萧原将火折凑上铜灯上方,发现每一盏里面竟还有大半的灯油,想来这墓穴和洞穴虽建造的年限很久,但鲜有人来拜访。萧原将这洞穴中的铜灯一盏盏点亮,这些微弱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竟是显得格外的明亮。
想来天地万物都是如此,积水成渊,积土成山,修为一说,又岂能偏于此理?萧原这一路行来,实是平生所见之和,这一刻倒是时刻将修行放在了心间。
灯火渐渐明亮,萧原环目四顾,这洞穴竟是出奇地宽阔,大概是个十丈见方的圆形洞穴,在两人前方洞穴的尽头,有一条用鹅卵石铺城的小道,蜿蜒到两人看不到的黑暗之处。除此之外,这洞穴中的布置,竟是出奇的简单,除了两人右手处有个稍微高点的平台。其他的地方大多都是散落着无数巨石,也不只是当初修建这洞穴时所遗留下的,还是年岁久远这山体塌陷而至。
两人对视片刻,像商量好般,向右侧行去。这平台大概有一人高,所用石材也是这南蛮十万山脉中的石料,就连那台阶也修得平淡无奇。这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让人觉得,这平台无非是那当初建墓穴的匠人,闲来无聊,修建的用以休憩的地方。
等两人走到这平台之上,突然感到视野一阔,竟有股超然出尘之意。不过若是说是因为站在这一人高的平台上所产生的感觉,萧原实在不能让自己相信。正这样想着,两人已然走到这平台的中心。
借着这洞穴内的烛火的光芒,这平台地面上一个硕大的太极图案,闯入两人的眼帘。只是这太极图案,乍看上去,竟隐隐觉得有股古怪之处。不过两人接连遭遇的事情太多,此刻倒是怎么也看不出这太极图案的古怪之处到底在什么地方。
两人站在这平台之上,环顾片刻,再无发现,正想下台去寻找这出洞的路径。他们脚下的太极图案突然急剧地旋转了起来,一时之间,两人都觉得脚下站立不稳。就在将要跌倒的刹那,那太极图案突然停止了旋转,那黑白两色显得更加地分外明显。想到这,萧原恍然发觉,这太极图案的古怪之处到底在哪。
这太极图案,本就是出自道教,一直被道教信奉,取得乃是‘阴阳相生’之意。只是此刻,这平台中心的硕大的太极图案上,那黑色所占部分,分明比白色的部分大多了,远远打破了原先的平衡。他这样想着,突然一道光幕,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光幕之上,不停变幻着种种迹象,有人巨斧开天,有人大道弘扬,有人黄土造人,有人法力争霸,一时之间,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直到最后,却是又出现了那个身形高大,手提巨斧的人蜷缩在硕大的混沌中,在他旁边却是一株青莲,有莲花二十四瓣,莲叶五片,倒和那石棺之上的‘混沌青莲’相似到极致。
萧原正想出口询问青璃,那道光幕上却又是突然一变,出现几道模糊的人影。那几人眉目清晰,但是不知怎地,却有一股雾气飘散在那几人周围,因此竟是看不清楚。只不过他们右手食指上都戴着一枚戒指,样式古朴,为首一人肩上还立着一只头形状似礼貌,身躯却像狗的奇怪的动物。此刻他们正立在一处悬崖上,望着悬崖之下。
光幕颤抖,却又变换成另外的景象。那身形高大的人和那青莲,竟是一刹那间消散,化作世间万物,或三清,或九巫,或法宝,甚或中土山川。然后,光幕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人间战乱,战火酴醾,尸骨无数,幽鬼行走等等,竟变成了一副修罗地狱图。
‘啊’,萧原大声吼叫了一声,那道光幕之上的景象突然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青璃拉住萧原手背的手,感到不可抑制的颤抖。许久之后,萧原才抬起头向青璃望去,此刻,他双目通红,额头之上已是冷汗遍布。可是不等他叫开口说话,那光幕又是一变,此刻却不是什么图像,却是数行古篆字体。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盛焉,神明出焉。
百姓万物,皆视刍狗。知之修琏,谓之圣人。
我若独存,有我何用。万物不存,我存何用。
阴阳相生,天地之理。天生天杀,地生地杀。
我既为人,参天造地。道法自成,天下苍生。(注一)
这些古篆字体,象是要生生烙在萧原脑海里面,萧原只觉得一时间,天翻地覆,看到什么,记得什么仿佛都化成一缕清风,消散到空中。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片刻之后,身躯向下倒去,竟是昏了过去。
萧原再次醒来时,只见自己所在的那块圆台之上,那天机石已经满布裂纹,那裂纹之间犹还残存着一个模糊的影像,那似是一处悬崖所在,悬崖之上立着数人,都是面目模糊不清。
悬崖之下,一处山坡所在,却是密密麻麻地挤着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