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话找不对人,多说无益。
冉桐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道,也不必与这人争辩。
谈浚嘉看她坐着不再说话,他停了一会儿,说道:“这些话你不明白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适应。怎么了?还画不画?”
冉桐道:“不画了!”
也画不下去了。
谈浚嘉点点头,带上自己的杯子说:“不画了就早点洗漱休息。”
他提步离去,冉桐独个坐在那里,脑袋很乱,最后也觉得无力,只好站起来去洗澡。
她这几日都是用主卧的浴室,毕竟是谈浚嘉用的,很大,也很舒服,冉桐的东西如今已经都放在了这里。
她回到主卧时,谈浚嘉和平常一样在办公桌前工作,他夹着电话,似乎在跟人商量什么事情,见到冉桐进来,他抬眼看过来,并没有停下来。
冉桐却不看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进了浴室。
热水划过身体,舒缓了冉桐一日的紧张和疲惫,她没有泡澡,揉了沐浴露,冲洗干净后,披着浴巾立在镜前。
拨开镜子上的朦胧雾气,里面透出一张白得仿佛透明的脸庞,她黑发入墨,水藻一样搭在身前,滴水擦过身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顺着脖子下去,到达小腹,扶上那道难消的疤痕……
心底的酸涩流淌。
冉桐很少去主动抚摸这道疤痕,对她来说,这里掩藏着最难启齿的秘密,也是一段最为心痛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早与其她同龄女孩儿不一样了,五年前,当她从封闭的病房被放出去时,她就知道,人生改变了,她不再敢追求自己的真爱,她想,这一生,只要遇到一个不曾在意她的这段经历的人就够了。
后来,严城古出现了,冉桐以为,他是她的归宿,然而,并不是。
再后来,谈浚嘉出现了……
她低头,不再看自己,浴巾裹在身上。
唉……算了,不要再想这些,她有工作,有爷爷,有可能实现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想那些已经远去的过去和这些终究要与她分道扬镳的人。
冉桐低头往外走,她光着脚,踏过一片水迹,外面就放着她的换洗衣物。
她一边走,一边宽慰自己,却不想,脚刚刚踏过水迹,就是一滑!
“啊——”
“扑通——”
两个声音,是她的尖叫声和碰倒东西的声音!
紧跟着,疼痛自四面八方传来,摔疼的屁股,擦伤的手,最严重的是她的脚——她这样看着自己的脚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偏斜着。
浴巾散落,她手忙脚乱中,听到外面人喊。
“怎么了?”是谈浚嘉的声音。
他刚刚还在打着电话,却听到了浴室的尖叫声,谈浚嘉第一反应就是挂断了电话,立刻大步走过来!
冉桐急忙要站起来,可是脚痛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你不要进来!”
她奋力要去抓住旁边的桌台,却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啊!”
谈浚嘉冲到门口:“你怎么了,说话!”
冉桐疼得说不出话来,她现在衣不遮体,只害怕谈浚嘉破门而入。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刚这样想过,谈浚嘉便打开了浴室门!
他冲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冉桐,立刻上前:“怎么回事?”
手指摸了摸她的脚腕,冉桐疼得大叫:“疼疼疼疼疼……”
谈浚嘉眉头紧皱,心想女人真是麻烦,前段时间刚掉进去水里高烧一夜,今天又在浴室摔了腿,没有一天能够让人安心!
他二话不说,直接先将冉桐抱出来,放到床上,冉桐着急要找东西遮住自己的身体,谈浚嘉却捏住她的脚,问:“疼?”
冉桐含着泪,咬着牙,想把他踹下去:“能……不……疼……吗?”
谈浚嘉低眉,下一刻,冉桐就觉得自己的脚被掰成了两半!咯哒一声!被捏歪的脚正了过来!
冉桐险些要断自己的舌头,眼泪飞奔出来。
“你不要动啊!我的脚是不是断了?”
谈浚嘉抬头,扯了扯领口,冷静道:“没断,穿衣服,跟我去医院!”
冉桐:tat……
……
冉桐在乐乔的帮忙下穿好了内衣,套一件裙子,夜深了,谈浚嘉开车带冉桐到医院,脚上缠着冰袋,医生打开之后,进行仔细处理。
那位医生似乎认得谈浚嘉,对他道:“谈先生正得骨吧?处理得很好,没有伤到骨头,已经包扎好了,可能麻药过后夜晚会有些疼。”
谈浚嘉以前在部队时学过简单的应急处理伤情的方法,因为那时看到冉桐的脚上,立刻给她做了最佳的处理,才能让冉桐恢复时期少受一些痛苦。
此刻冉桐在急诊室内,护士叮嘱她最近少吃辛辣冰冷的食物,脚要少碰水。
谈浚嘉回来之时,冉桐已顾不得事故发生之时的尴尬了,他是救人,她若还怀着恻隐之心,才是最无耻的。
谈浚嘉开车带她回去的路上,谈浚嘉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有能耐,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冉桐正了正身体,她的脚已经肿起来,被包成了粽子。
她皱眉说:“不用你管!”
心里还有着不开心。
谈浚嘉开口笑,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掏了掏衣兜,抽出一支烟出来,咬在嘴里。
“你现在知道了,跟我结婚的好处?夜晚受伤,还能有人帮你正骨,送你去医院,可不要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