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绿片片,石泉淙淙,清风拂过,竹荫蔽天。四川山区的一片竹林内,怡然恬静,林中座落着一间竹屋,屋舍周围布满许多美丽花草,五彩缤纷,不因寒冬白雪而枯萎凋谢,在银白雪地上更显得耀眼灿烂,竹舍外围还有条小溪环绕,美不胜收,放眼望去,四周人烟稀少,宛如隔世佳居。
今日,正月初一,向来宁静的竹林,却显得聒噪吵闹,原本空旷的竹舍,门前竟挤满了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些人,面貌凶煞,绝非善类,不少人身上带着怵目惊心的刀疤,甚至对旁人瞪眼示威,巴不得其他人全部消失。
“素闻‘毒罗剎’尤虿的毒术震撼天下,师承生父尤谈,自从尤虿离家后,尤谈就开始对外收徒,每逢正月初一只收一名弟子,也只有这时候才进得了竹林,机会难得啊!”
“尤家向来毒术不外传,可尤谈却破例,可见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十分紧绷。”
“收徒的条件也真怪,竟是要求要十恶不赦的恶人,说啥心善就没胆子炼毒……”
“那又如何?尤虿不会武功,光靠毒术就没人敢招惹他,若是我学了,嘿嘿……更是如虎添翼!”
“省省吧!这么多人又不见得会选中你!”
“说什么?我先杀了你,杀一个,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一时发生冲突,旁人全数戒备,但没一个敢动手。
若能杀光旁人,又何尝不可?
但自从有闹事者被毒杀后,没人敢坏尤谈的规矩,只能在外面耐心等待尤谈出来。
众人在外从早晨等到午后,即使有人等得心烦气躁,冷得呵气搓手,也不敢对竹舍叫骂一声。
良久,夕阳西斜,竹门终于咿呀一声推开,步出一位灰衣的中年男人,相貌丑陋,身材矮短肥胖,苍须虬髯,拄拐步出,若单从外貌来看,没人会联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竟是江湖中最擅长用毒的“毒神”尤谈。
尤谈望向众人,摸着胡须,嗓音粗哑道:“各位,老夫知道你们都想拜入‘百草居’的门下,老夫的规矩你们也是晓得,每年只收一位,而且是做过最恶之事的恶人,你们说说,做过那些恶事?”
听到开始选徒,众人挤破头要表现自己,一时嘈杂不休。
“我jiān_shā我表妹……”
一人话还没说完,被众人嘘声。
但其中有一人,却听得身体微动,斜瞄一眼。
“这种程度也敢来?丢脸!”一位屠夫模样的人继续说:“我去年曾杀了老毛一家六口,连婴孩也没放过!”
尤谈点头,“连婴儿都杀?当真恶人。”
“呸!那算什么?应该选我!我杀了五十八人,名列杭州衙门头号要犯!”
“我是海盗,在广州一带四处掠夺往来船支,见人就杀,见财就抢!被我杀过的人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
“我是人口贩子,被我劫拐贩卖的幼童不计其数!”
……
众人七嘴八舌,都吵着自己做的事情是最天地不容,自己才是最恶的恶人,才有资格拜入门下,尤谈望着底下的众人,也不知该选谁好?
此时,意外瞥见在人群中有位褐衣青年,衣衫单薄却未见哆嗦,背上背着两把剑,双手环胸,低头静默不语,和四周喧闹的旁人显得突兀。
尤谈觉得奇怪,向来欲求入门下的恶人,都巴不得说话表现,怎么会有人要来拜师,却这般沉默?
“好了,大家安静。”尤谈张手要众人收声,立时让竹林恢复平静,“一堆人吵闹叫老夫怎么听清楚?不如由老夫一个个指问吧。”
尤谈指着褐衣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褐衣青年仍是低头抱胸,开口回答:“我叫韩洛,十九岁。”话一出,马上被人嘲讽。
“哈!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敢跑来?想必做过的恶事,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这么年轻料想也杀不了几个人,识相的就快滚回家去吧!”
“安静──”尤谈沉声一呼,嘲笑韩洛的人这才闭嘴。
尤谈又问:“韩洛,若你是来拜师学毒,应该知道老夫只收做过最恶之事的人当徒弟,你说说,你做了什么恶事?”
韩洛沉声回答:“我杀了师父……”
“弒师?当真大逆不道!”尤谈吃惊,没料到眼前的年轻小伙子竟然杀了师父?
韩洛话未说完,又有旁人打岔:“我也杀了师父啊!”
“杀师父算什么?我还杀了我父母咧!”
其他人闻声哗然,就连背负数十条人命的恶匪,也不敢杀害双亲,立时让其他人低头摸鼻子,自知无缘。
“然后……”韩洛开口又说,众人又静下来,竖耳旁听。
韩洛抬起头,双眼睁大,眼神残虐邪狂,带着一丝得意,嘴角上扬,吐露出一件惨绝人寰的事件,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震憾人心。
“从头到脚,一个都不剩地……”舌尖轻舔唇边,笑意更满,彷佛回想那时的滋味。
“吃掉……”
简短两字,震慑众人。
全部的人都愣住傻眼,一时鸦雀无声,连吹佛竹林的微风也骤然歇止。
空气沉重凝如冰,体内更是油然升起一股寒,所闻之事,令众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即使见过无数恶人的尤谈,也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耳朵所闻。
咯咯冷笑声响起,宛如履冰沉渊,听得更是令人寒颤。
别有涵意的眼神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