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革命以来,武则天创立武举制度。
从创始至今,已开了三科,为朝廷选拔了不少人才。这其中,首科武状元员半千后来弃武从文,如今在朝中拜弘文馆直学士,凭借《明堂新礼》以及《封禅四坛碑》十二首而得武则天青睐,如今编修《三教珠英》,与张说等人交情密切。
算起来,员半千已经在文坛上站稳了脚跟,算是从武人成功进阶。
除此之外,如今已官拜并州大都督的张仁亶,也算是武则天成功自武举中选拔的人才。
然则,除这两人之外,二科武举状元孙思观,却是默默无闻,少有人知道。
据说孙思观在夺取了武状元之后,骄横狂妄,谁也不放在眼里,因而得罪了武承嗣。试想,他一个平民出生的武举状元,如何能承受住那武承嗣的打压和迫害?
最终,孙思观弃官离去,下落不明……
“八郎,你确定他是孙思观?”
孙思观夺取武状元的时候,杨守文还浑浑噩噩,不甚清爽,自然不可能认识他。
而明秀和张九龄更不清楚。
明秀长年在江南,这是第一次来神都;而张九龄呢,更身处岭南,甚至还不如明秀了解时事。
吕程志苦笑道:“我怎会看错?
当年孙思观夺取武魁时,我也曾见过,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决不可能看错了他。”
“明礼!”
明秀突然高声呼喊,就见明礼吊着膀子匆匆跑来。
之前,明礼也受了伤,但伤势不重。
他走过来道:“阿郎有何吩咐?”
“我记得圣人开二次武科时,你好像也参加过?”
“是啊。”
“那你可认得他!”
明秀说着,让开了身子,露出身后的尸体。
明礼走上前去,弯下腰看了一阵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怎么会是他?”
“你认得他?”
明礼连忙道:“当年我奉命前来参加武科,本以为可以轻松夺魁。谁料想在举重和骑射两项上都输给了此人。后来在马枪比试中。我被他以流星锤击中,最终败北。
他叫孙思观,是二科武魁,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当初我见他的时候。他可是意气风发。那年他年不过三十吧,可现在看上去,却近五旬。”
明秀没有回答明礼的问题,而是扭头向杨守文看去。
吕程志和明礼先后确认了孙思观的身份,相信不会再有问题。
那么。疑问就有了!
杨守文和孙思观素昧平生,而孙、杨两家也从未有过交集,何以他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孙思观为什么会扮作贼人,杨守文倒不觉得奇怪。
少年得志,骨子里狂傲,结果遭遇迫害,历经磨难,最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例子多不胜数。杨守文蹲下身子,在孙思观身上摸索,结果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小高。你认得他吗?”
高力士摇头道:“奴婢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呼,那还真是有趣了!”
杨守文搜索无果后,慢慢站起身来。
他很想知道,这孙思观到底是投靠了什么人?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要害他的主谋。
就在这时,有一名仆从慌慌张张跑过来。
“不好了,有官军向这边逼近。”
“官军?”
杨守文闻听,眼睛一眯,轻声道:“来的正好。”
他招手示意高力士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那高力士连连点头,牵过一匹马来,便飞驰而去。
“青之,你让他去干什么?”
杨守文笑道:“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让东宫所属出面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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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太子李显,杨守文一直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虽然从各方传来的消息可以看出,李显性子宽厚,颇有仁德。但杨守文却不愿接触。
不过这时候,用东宫的幌子出面应对,绝对是一步妙棋。
赶来八角山的官军。来自酸枣。
他们也是在昨晚接到了浚仪方面的情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连夜赶来支援。只是他们没想到,出面和他们招呼的人,竟然是东宫典直,顿时有些慌乱。
官军还以为是东宫的人遭遇伏击,一个个非常紧张。
杨守文没有和他们照面,而是让高力士传话,说要立刻渡河。
那官军二话不说,一面飞报汴州刺史,一面在河上架起了浮桥。到辰时刚过,浮桥就已经完成。杨守文也不想和汴州的官员打交道,便带着人匆匆渡河离去。
至于那些尸骸,自有那些官军和汴州方面的官员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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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发生这种事情,自然是乱成了一团。
一折冲府的卫士假冒匪人伏击太子的人,又怎可能等闲视之?这种事,肯定瞒不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撇清关系,呈报朝廷。否则等朝廷追查下来,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汴州鸡飞狗跳,和杨守文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他渡河之后,一路向西赶路,在傍晚时抵达荥阳城外。
原本,杨守文是想要在荥阳停留一下,去石城村探望一下家人。可后来一想,父亲已经出任洛州司马,而杨瑞则被送去了长安求学。家中似乎也没什么人,宋氏与青奴肯定会前往洛阳,陪伴老爹。这样一来,他也就没有在荥阳停留的必要。
再者说了,他要赶去洛阳救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