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藏兵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幼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谁?”
“是我,梁九。”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幼娘的视线中。
幼娘连忙起身,收起了酒瓶,轻声道:“九叔,你怎地来了?”
梁九郎迈步走进藏兵洞,看了一眼洞中的环境,叹了口气道:“幼娘,为何不肯住在城隍庙里?虽说我那里也算不得干净,可至少有人伺候,何苦一个人受苦呢?”
一开始,梁九郎收留幼娘,是因为幼娘说的‘富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幼娘的乖巧甚得梁九郎所喜。他膝下没有子嗣,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幼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怕也是幼娘的天赋技能吧,能够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幼娘取了一张狼皮垫子,铺在地上。
“九叔那里人多嘴杂,我若在那里出现,很容易走漏风声。”
幼娘说着,请梁九郎坐下。
藏兵洞里生着一堆火,使得洞中光亮许多。
看着幼娘忙活着,梁九郎不禁心生怜惜。他已经知道,幼娘的目的。这其实不难判断,以梁九郎的精明,很容易看出破绽。不过,他却没有说破,反而在有意无意中,把一些消息泄露出去,才使得黄文清几次设伏,结果却被幼娘反戈一击。
梁九郎是射洪的团头,也算是黄文清的手下。
只是,在黄文清和幼娘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幼娘,只因为幼娘让他感到莫名亲切。
“也是,城隍庙人虽多,却终究不是个安全之地。”
说着话,梁九郎取下腰间的葫芦,拔出塞子,喝了一口酒。
“九叔,莫不是有事情?”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幼娘何等聪明,一下子看出了端倪,于是在一旁坐下。
梁九郎沉吟片刻后,沉声道:“幼娘,你和陈子昂,什么关系?”
“啊?”
幼娘吃了一惊,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梁九郎只看着那堆火,好像没有注意到,幼娘握住短剑的手。
“丫头,这看出来又有何难?
腊月二十八那天,县衙里假借处决陈子昂之名引你上钩。我头一天在偶然间告诉你此事,于是在当天,你非但没有出现,反而刺杀了黄文清的手下,令其损失惨重。
本来我并未想到你的身上。
可后来……接连几次,我故意透露消息给你,若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如何做得这射洪的团头?”
“九叔!”
幼娘露出赧然之色,慢慢松开了宝剑。
梁九郎扭头看着她,轻声道:“丫头,你身手高明。旁人不知黄文清的底细,我却清楚的很。你能让他焦头烂额,是你的本事,九叔很是钦佩……但要说到江湖门道,你却差的远呢。
我不想问你和黄文清之间的恩怨,总之九叔一定会帮你。
今天来,是要告诉你,黄文清和段简已经商议妥当,三日后要处死陈子昂……这一次,可不是陷阱,而是真要把陈子昂处死。我估计,是那段简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听闻段简要处死陈子昂,幼娘心里就是一咯噔。
去年腊月二十八,就传闻段简要处死陈子昂,但幼娘最终还是明白,那只是个陷阱。
可这一次……
同样的计策不可能用两次。
和黄文清交手数次,幼娘心里也清楚那个人的狠辣。
这是要逼自己现身,哪怕她去声东击西,都不会再有用处。陈子昂,一定会被杀。
其实,幼娘和陈子昂并没有太多交情。
她更清楚,陈子昂是想利用她。比如,陈子昂说他并不清楚杨守文如今身在何处。可幼娘却很清楚,陈子昂知道。梅娘子说过,兕子哥哥而今已经有了偌大名声。陈子昂虽然身在射洪,可是以他的交际圈,又怎可能会不知道兕子哥哥的下落?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幼娘心里清楚的很。
但必须承认,陈子昂对她有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
若非陈子昂,她就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刺杀成功。也正是因为陈子昂的掩护,才使得黄文清无法找到她踪迹。所以,她要救出陈子昂!可是以她的能力,却非常难。
幼娘让老牛头去洛阳求援,也正是想借杨守文的力量,救出陈子昂。
在杨守文没有抵达之前,她能做的,就是设法保住陈子昂的性命……可现在,黄文清不想再用陈子昂来牵制自己,也就是说,陈子昂最后的保护伞,也就失去了。
“九叔,当真?”
梁九郎点点头,狠狠吃了一口酒。
“刚才黄文清派人过来,让我三天后带人,去杏子坳。
到时候,段简会把陈子昂送去,杀了就地掩埋。所以,我估计这一次,是要动真的了。”
“杏子坳?”
幼娘闻听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为何要去杏子坳?”
梁九郎摇摇头,苦笑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估计是段简害怕陈子昂死在牢狱中会有麻烦。他把陈子昂送去杏子坳处置后,埋起来便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只需对外宣称陈子昂被他的同伙就走,一来可以坐实陈子昂勾结匪人的罪名,二来也不会惹人注意。毕竟,陈子昂好歹都是这射洪名士,真死在牢里,他担待不起。”
幼娘想了想,也觉得梁九郎所言颇有道理。
她这心里也跟着犯难了,要不要出手救出陈子昂呢?
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