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住所不难寻找,只是他住的那九曲巷……
当杨守文从林海家中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并且伴随着一场靡靡细雨,令空气顿时变得闷热潮湿。
“阿郎,我们现在哪里去?”
杨守文看了看天色,对老牛头道:“去找梁九,今日一定要把事情都定下来才是。”
老牛头也知道轻重,便不再劝阻。
两人轻车简行,沿着射洪县城的横街而行,直奔城隍庙。
由于连番的动荡,射洪县一直都处于夜禁的状态之中。虽然说,此前射洪也有夜禁,但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两人沿着横街才过了两个路口,就遇到巡逻的士兵。好在,杨守文身上带着腰牌,才不至于被那些巡兵阻拦,甚至抓捕。
“老牛头,你说梁九能听我差遣吗?“
“这个,小人却说不准了……九爷这个人的主意大,一般人根本影响不得他。不过小人觉得,他应该会愿意听从阿郎差遣,毕竟这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有多个前程?”
杨守文听罢,不禁笑了。
是啊,人往高处走!
只是梁九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
城隍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可是相比从前,而今的城隍庙却显得冷清不少。
以往这个时节,城隍庙都会聚集许多乞丐,到了晚上,一个个赤膊吆五喝六,热闹非凡。
但是当杨守文两人抵达时,却见在庙门外倒是聚了不少人,却无人喧哗。
“九爷在吗?我是老牛头。”
“老牛头,怎地这么晚过来?听说你得了贵人,而今过的好生快活,还记得我等弟兄?”
“你个瓜娃子,休要胡说。
老牛头一天是城隍庙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城隍庙的弟兄。快去通禀九爷,就说有贵人来了。”
听闻老牛头的言语,那城隍庙门口,好像头领一样的乞丐看了杨守文一眼,立刻上前,躬身一揖道:“原来是恩公到了……我家大团头说了,恩公若是前来,只管进去就是。”
他认得杨守文!
而杨守文也想起来,这乞丐他曾见过。
当日梁九受伤,那群保护梁九的乞丐中,就有此人。后来,梁九离开陈府,也是此人带着人前去迎接。杨守文指了指他,轻声道:“我记得你,你叫陈敏,对吗?”
“啊,恩公竟还记得小人贱名。”
乞丐听到杨守文唤出他的名字,竟露出了惊喜之色。
杨守文笑了笑,便迈步走上台阶。
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的那些乞丐,见这些人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心头不禁一动。
好大的阵仗!
他心中晒然,便迈步走进城隍庙内。
“老牛头,你别进去了。”
“为什么?”
“九爷说了,若是恩公来了,就请他一个人过去。”
“可是……”
“你放心就是,恩公不会有什么危险,九爷只是想和他好好谈谈,不想别人在场。”
老牛头听罢,便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陈敏,又朝城隍庙里看了一眼,旋即撩衣在台阶上坐下,大声道:“瓜娃子,快那酒肉过来伺候,我可是馋死咱们老城隍的叫花鸡和烧春酒,快点拿来。”
一群乞丐闻听,顿时起哄,也使得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城隍庙外的气氛很热烈,但是城隍庙,却略显安静。
偌大的大殿里,点着几支牛油大蜡,火苗子窜起有**寸高,找的大殿里一片通透。
梁九一身黑衣,光着膀子,敞着怀,一只脚踩在床榻上,斜靠着围栏。
除了梁九之外,大殿里再无旁人。
杨守文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梁九身前的酒案上,摆放着熟鸡熟鸭,还有一坛酒。
心中,顿时便了然了!
他走上前,若无旁人的坐下,从桌案上抄起一口短剑,抬手就切下了一只鸡腿,大口咀嚼。
梁九也没阻止,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杨守文。
“手艺不错,比县城里的那些馆子做的好!”
杨守文狼吞虎咽把鸡腿吃下,而后把骨头丢在了地上,“看起来,涂家那四个兄弟还是念着你的情……好了,既然你知道我要来,想必也清楚我的来意,怎么说?”
梁九把脚放下来,抄起酒坛,给杨守文面前的酒碗满上。
“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若恩公说的是那‘李易’之名,我倒是知道。
不过,小人觉得,那并非是恩公的真实身份……我想弄明白,坐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杨守文咧嘴笑了。
“你怎就知道,我不叫李易?”
“哈哈哈,这有何难?幼娘曾对我说过,老牛头去洛阳,是为了求一桩天大的富贵。若这富贵只是‘李君’,未免蒙羞了‘天大’二字。李君随行扈从气势非凡,绝非等闲家兵。我梁某人虽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这招子却亮的很,看得出来。
特别是当别人称呼‘李君’的时候,李君虽然反应敏捷,但是却略显生涩。
加之……
恩公,梁九生来恩怨分明,只不过想弄清楚,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杨守文抿了一口酒,笑着打量梁九几眼。
许久,他沉声道:“梁世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当年,你在峨嵋学艺,认识了施浪诏的一个女人,并且与她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