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乌蛮偷袭射洪的当天,远在铜山的李清得到了射洪被袭的消息。
他很清楚射洪兵力空虚,虽然在出发之前,委托了杨守文,但他并不是特别放心。
李清似乎明白了飞乌蛮的用意。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假攻打方义之名,将李清从射洪调出,而后又转道偷袭射洪……
李清不明白,孟凯为何对射洪如此重视,竟然三番五次出兵,试图攻占射洪?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知道自己无法坐视。于是,李清立刻分兵,留下一部分兵马在铜山,他亲率三校兵马,自铜山开拔,星夜赶奔射洪,试图能够援救射洪县城。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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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洪县衙里,灯火通明。
杨守文高踞堂上,却是面无表情,眼中透出一丝凝重。
而明秀、陈子昂、孙处玄以及桓道臣则坐在两边,看上去都非常严肃。
面前的饭食早已经凉了,却没有人留意。
“梓州,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许久,杨守文仿佛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而后便站起来,缓缓走到了房门后,默默看着屋外,再次沉默下来。
“兕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子昂开口,看着杨守文问道。
杨守文转过身,轻声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飞乌蛮的真实意图。
孟凯三番五次对射洪用兵,如今又设计伏击李清……我以为,其目的绝非是为了占居梓州三县,与朝廷对抗。他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令我们被他牵着鼻子,疲于奔命,显然不是个愚蠢之人。他应该清楚,即便他聚集了大批蛮人,看似声势浩大,却也非是朝廷之敌。他做了这许多的事,我以为,背后一定有更大图谋。”
说到这里,杨守文停顿了一下。
他在大堂上踱步,沉声道:“林海曾说过,孟凯与和蛮部交往密切,其中丁忧蹊跷。”
“我见过孟凯!”
杨守文话音刚落,孙处玄便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问询之色。
孙处玄微微一笑,沉声道:“我是梓州长史,而飞乌蛮便属梓州所治,所以我和孟凯,有过交道。
在我印象中,此人有小聪明,且有勇力。
这次飞乌蛮的行动,从第一次袭掠射洪,一直到这次伏击成功,绝非那孟凯所能策划。这个人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缜密的计划。所以我以为,此次飞乌蛮行动,一定有人支持……下官以为,这次成功之后,孟凯后面必有更大的动作。“
“什么动作?”桓道臣问道。
“与和蛮部有关?”
“然后呢?“
孙处玄沉默了,低下头,陷入沉思。
倒是一旁陈子昂,却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后,突然笑了。
“私镕山不足以凭借,飞乌和铜山两县,也难以坚守。
朝廷大军一俟抵达,叛军必灰飞烟灭……这一点,我想孟凯和他背后的人,都很清楚。”
杨守文眼睛一亮,忙问道:“所以呢?”
陈子昂星目微合,思忖片刻后道:“所以,若我是孟凯,绝不会坚守,而是会设法离开。若想要撤离,就一定要有退路……刚才兕子你也说了,那孟凯与和蛮部可能勾结。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猜想,他与和蛮部勾结,就是为自己留有退路?”
杨守文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恍然之色。
“叔父所言极是!”
他说着,便向明秀看去。
而明秀则轻轻颔首道:“陈君所言,极有可能。”
“但是,若孟凯退往和蛮部,需经过晋州与泸州两地。而今,晋州和泸州已调集兵马,孟凯想要逃走,只怕不容易吧。”
孙处玄想了想,忍不住发表意见。
而陈子昂则冷笑道:“晋州刺史张寻求,胆小怕事,与孟凯也有联系。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清未被伏击,张寻求一定会尽力而为。可现在,李清全军覆没,他也战死于疆场上,孙君你认为,依照着张寻求的秉性,他还会主动出击吗?“
“这个……”
孙处玄沉默了,不再开口。
很显然,陈子昂说的没错,那劳什子晋州刺史经此一事,怕是不会再去和孟凯为敌。
陈子昂接着道:“如此,晋州兵马不必再有期待。
剩下的泸州兵马……如果孟凯真的是要前往和蛮,那一定与和蛮有了约定。看吧,估计也就是这几日,必会有消息传来,和蛮兵出泸州。到时候,泸州兵马一定会设法回援,如此那飞乌蛮一路可攻城掠地,洗劫沿途县城,顺利撤退到和蛮部。“
杨守文听得眉头紧蹙,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难看了。
“依照叔父所言,那岂不是拦阻不得孟凯?“
“如今,可用兵马只有两路。
射洪兵马,以及遂州兵马……只看兕子你有没有这个胆气,率部出击,拖住飞乌蛮,而后待汉州与龙州的援兵抵达。不过,我现在不能确定,鲜于士简敢不敢出兵。“
也就是说,一俟遂州刺史鲜于士简采取防御态势,追击飞乌蛮大军的,只剩杨守文。
可杨守文的手中,加起来不过数百人。
想要和万余叛军对抗,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弄个不好,杨守文可能会重蹈李清之事,被那飞乌蛮击败……
“兕子,该如何决断,只看你的选择。
我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些,其他的,要看天意